《續資治通鑑》元紀二十八 起重光單閼正月,盡玄黓執徐六月,凡一年有奇



徐壽輝據蘄水為都,國號天完,僣稱皇帝,建無曰治平,以鄒普勝為太師。

十一月,己酉,有星孛於西方,見於婁、胃、昴、畢之間。

壬子,中書省言:“河南、陝西腹里諸路,供給繁重,調兵討賊,正當春首耕作之時,恐農民不能安於田畝,守令有失勸課。宜委通曉農事官員,分道巡視,督勒守令,親詣鄉村,省諭農民,依時播種,務要人盡其力,地盡其利。其有曾經盜賊、水患、供給之處,貧民不能自備牛種者,所在有司給之。仍命總兵官禁止屯駐軍馬,毋得踏踐,以致農事廢弛。”從之。

以資政院使多爾濟巴勒為中書平章政事。

多爾濟巴勒首言治國之道,綱常為重,前西台御史張桓,仗節死義,不污於寇,宜首旌之以勸來者;又言宜守荊襄、湖廣以絕後患。又數論祖宗用之兵,非專於殺人,蓋必有其道焉,今倡亂者止數人,顧乃盡坐中華之民為叛逆,豈足以服人心!其言頗忤丞相托克托意。時托克托倚信左司郎中汝中柏、員外郎拜特穆爾兩人,因擅權用事。而多爾濟巴勒正色立朝,無所附麗,適陝州危急,因出為陝西行台御史大夫。

工部尚書總治河防使賈魯,以四月二十二日鳩工,七月疏鑿成,八月決水故河,九月舟楫通行。是月,水土工畢,河復故道,南匯於淮,又東入于海。帝遣貴臣報祭河伯,召魯還京師。魯以《河平圖》獻,超拜榮祿大夫、集賢大學士,賞賚金帛;都水監及宣力諸臣三十七人,皆予遷秩。敕翰林承旨歐陽玄制《河平碑》,以旌托克托勞績,具載魯功,宣付史館。並贈魯先臣三世,賜托克托世襲達爾罕之號,仍賜淮安路為其食邑。

玄既撰《河平碑》,又自以為司馬遷、班固記河渠、溝洫,僅載治水之道,不言其方,使後世任事者無所考則,乃從魯訪問方略,及詢過客,質吏牘,作《至正河防記》。

其略曰:“治河一也,有疏,有浚,有塞,三者異焉。釃河之流,因而導之,謂之疏;去河之淤,因而深之,謂之浚;抑河之暴,因而扼之,謂之塞。疏浚之別有四:曰生地,曰故道,曰河身,曰減水河。生地有直有紆,因直而鑿之,可就故道;故道有高有卑,高者平之以趨卑,高卑相就,則高不壅,卑不瀦,慮夫壅生潰,瀦生堙也;河身者,水雖通行,身有廣狹,狹難受水,水益悍,故狹者以計辟之,廣難為岸,岸善崩,故廣者以計御之;減水河者,水放曠則以治其狂,水隳突則以殺其怒。治堤一也,有創築、修築、補築之名。有刺水堤,有截河堤,有護岸堤,有縷水堤,有石船堤。治埽一也,有岸埽、水埽,有龍尾、欄頭、馬頭等埽。其為埽台及推卷、牽制、藐掛之法,有用土、用石、用鐵、用草、用木、用杙、用縆之方。河塞一也,有缺口,有豁口,有龍口。缺口者,已成川;豁口者,舊嘗為水所豁,水退則口下於堤,水漲則溢出於口;龍口得,水之所會,自新河入故道之潀也。”

又曰:“決河勢大,南北廣四百餘步,中流深三丈餘,益以秋漲,水多故河十之八。兩河爭流,近故河口,水刷岸北行,洄漩湍激,難以下埽。且埽行或遲,恐水盡湧入決河,困淤故河,前功遂隳。魯乃精思障水入故河之方,以九月七日癸丑,逆流排大船二十七艘,前後連以大桅或長〈木舂〉,用大麻索、竹縆絞縛,綴為方舟,又用大麻索、竹縆將船身繳繞上下,令牢不可破;乃經鐵錨於上流硾之水中,又以竹縆絕七八百尺者,系兩岸大橛上,每縆硾二舟或三舟,使不得下。船腹略鋪散草,滿貯小石,以合子板釘合之,復以埽密布合子板上,或二重,或三重,以大麻索縛之急,復縛橫木三道於頭桅,皆以索維之。用竹編笆,夾以草石,立之桅前,約長丈餘,名曰水簾,桅復以木楮拄,使簾不偃仆。然後選水工便捷者,每船各二人,執斧鑿,立船首尾,岸上捶鼓為號,鼓鳴,一時齊鑿,須臾舟穴,水入舟沈,遏決河,水怒溢,故河水暴增,即重樹水簾,令後復布小埽、土牛、白闌、長稍,雜以草木等物,隨宜填垛以繼之,石船下詣實地,出水基址漸高,復卷大埽以壓之。前船勢略定,尋用前法沉餘船以竟後功。昏曉百刻,役夫分番甚勞,無少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