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六十九 起強圉作噩正月,盡屠維大淵獻十二月,凡三年



校書郎劉漢弼言荊、襄制閫當在江陵。帝問收復襄陽之策,對曰:“制使若在江陵,則事權重,收復尚可圖也。”帝然之。甲申,左司諫曹豳言:“陛下以方面付三閫,而和戰之議,私自矛盾,憂未艾也。史嵩之在淮西,用清野之說,敵未至而民先罹其禍,用撒花之說,民欲戰而禁其不得往,蓋以和誤國也。趙葵在淮東,定遠之破,近在鄰境,六合之破,政在屬部,葵乃閉城自守,不出一兵援之,是畏怯以辱國也。陳韡在金陵,曠口之衄,天殆少警之,議者乃謂敵兵之難當,非如盜賊之易制。今宜責嵩之以收復襄陽,為江陵捍蔽;經理上流,為下流防拓;葵則結鄰閫以御哨騎,備舟師以防海道;韡則以沿江並領淮西,以安淮東。若秋、冬可以遏敵,乃為報郊。”帝然之。

五月,壬申,行都大火,延燒民廬五十三萬。魷酉,詔蠲臨安府城內外征一月。甲戌,避正殿,減常膳。丙子,出內庫緡錢二十萬給被焚之家。

辛巳,詔求直言。士民上書,鹹訴濟王之冤。

初,進士潘牥對策曰:“陛下承體先帝,歸德匹夫,何異為人子孫,身荷父母劬勞之賜,乃指豪權悍婢為恩私之地!欲父母無怒,不可得也。”又曰:“陛下手足之愛,生榮死哀,反不得視士庶人。此如一門之內,骨肉之間,未能親睦,是以僮僕疾視,鄰里生侮。宜厚東海之封,襲淮南之士,以致人和。”語多追咎史彌遠,彌遠雖死,徒黨尚盛,於是侍御史蔣峴,謂火災天數,何預故王!遂疏劾起居舍人方大琮、正字王邁、編修劉克莊等鼓煽異論,並斥牥性同逆賊,語涉不順,請皆論以漢法。自是群臣無復敢言濟王之冤者。

監都進奏院史彌鞏上言:“人倫之變,世孰無之?陛下友愛之心,亦每發見。洪咨夔所以蒙陛下殊知者,謂霅川之變,非濟邸之本心,濟邸之死,非陛下之本心,深有以契聖心耳。矧以先帝之子,陛下之兄,乃使不能安其體魄於地下,豈不乾和氣、召災異乎!”彌鞏為彌遠從弟,心非彌遠所為,不登彌遠之門者三十年,人皆重之。鏇出提點江東刑獄。

樞密院編修官徐鹿卿上疏,略曰:“臣聞不可玩者,上天之怒,不可忽者,人心之疑。知所以解人心之穎,則可以息天地之怒矣。陛下嗣承丕緒,十有四年,其間災異,何所不有,三變為尤大,辛卯之災,人以為權臣專擅之應,陛下方且念其羽翼之功,潛晦陰芘,於是天怒不息而警之以喪師失地之變。三京之敗,人以為諸臣狂易所致,顧乃委曲調護,三年始下哀痛之詔,於是天怒未息,而警之以迅雷之威。明禋之異,人以為燮理者所致,陛下雖能逐一宰臣,然舛政宿弊,大率多仍其故,於是天怒不息,而郁攸之警至於再矣。火迫於開元、陽德之宮,獨不之毀,豈非天以彰我寧宗盛德,以警動陛下之心乎?此眾心之所疑也。椒房之親,濫邀節鉞之華,恩寵先之,火亦先之,眾心所以重疑也。貴親懿戚,人頗譏其乾請之數,火越兩河而徑趨之,眾心所以愈疑也。今御筆時至於中書,宣諭或及於要地,事關封駁,不免留中,方面置局,以行屬託,每有科降,樁留供賞,此錢此物,歸之誰乎?除目未頒,已有謂某為某邸之客,某登某人之門,既而有吻合者矣。除目既下,則又曰某出於懿旨之丁寧,某出於御札之訓諭,雖卑官小職,有不能不然者矣。伴食故臣,生無錙銖之勞,沒乃論定策之功。潛邸外姻,豈不可薄加恩數,而參錯於邊方守卒之任!臣以為不窒交通之路,則謗不解,不杜僥倖之門,則謗不解,天之所以怒也!”會方大琮、王邁、劉克莊以言事黜,鹿卿贈以詩,言者並劾之,出知建昌軍。

六月,甲午,詔以“盛暑,錄臨安府繫囚。常所不原者,俟約法,餘隨輕重裁決。大理寺、三衙門、二赤縣亦如之。著為令。”

丙午,詔以“新如黃州、淮西安撫李壽朋,被命已三閱月,不即便道之官,乃還家安坐。秋防在近,不知體國,人皆若此,緩急何賴!可奪三官,建昌軍居住。”

先是蒙古侍臣托驩,請簡天下室女,詔下,耶律楚材尼之不行,是月,左翼諸部訛言括民女,蒙古主怒。楚材進曰:“向選女二十有八人,足備使令。今複選拔,臣恐擾民,欲覆奏耳。”蒙古主良久曰:“可罷之。”左翼褚都訛言括民女,蒙古主怒,因括以賜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