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五十九 起上章敦牂正月,盡昭陽作噩八月,凡三年有奇



郭寶玉既以軍降,穆呼哩引之見蒙古主,問取中原之策。寶玉曰:“中原勢大,不可忽也。西南諸蕃,勇悍可用,宜先取之。藉以圖金,必得志焉。”又言:“建國之初,宜頒新令。”蒙古主從之,於是頒條畫五章。如出軍不得妄殺;刑獄惟重罪處死,其餘雜犯,量情笞決;軍戶,蒙古、色目人每丁起一軍,漢人有田四頃、人三丁者簽一軍,年十五以上成丁,六十破老,站戶與軍戶同;民匠限地一頃;僧道無益於國有損於民者,悉行禁止之。類皆寶玉所陳也。

冬,十月,甲辰,以金國有難,命江淮、京湖、四川制置司謹邊備。

時和議方堅,皆漫不置意,唯趙方在江陵,知金人北逼於蒙古,計必南遷,乃增修三海、八匱以壯形勢。荊門有東、西兩山,最為險要,乃築堡於其上,增戍兵以遏敵沖。又拔土豪孟宗政等補以官,日夜為嚴備。

金命泰州刺史珠赫哷果勒齊屯兵通玄門外,金主自出巡撫諸軍。未幾,罷宣德行省,升縉山縣為鎮州,以果勒齊為防禦使,權元帥右都監。

十一月,己酉朔,日有食之。

先是金上京留守圖克坦鎰上言:“自國家與蒙古交兵以來,彼聚而行,我散而守;以聚攻散,其敗必然。不若入保大城,並力備御。昌、桓、撫三州,素號富實,人皆健勇,可內徙之以益兵勢,人畜財貨,不至亡失。”參政梁鏜曰:“如此,是自蹙境土也。”金主從鏜謀。鎰復奏曰:“遼東,國家根本,距中都數千里,萬一受兵,州府顧望,必須報可,誤事多矣。可遣大臣行省以鎮之。”

金主不悅,曰:“無故置行省,徒搖人心耳。”不從。鎰乃遣同知烏克遜鄂屯將兵二萬入衛中都,金主嘉之,征拜右丞相。

金簽中都在城軍。

金殺河南陳言人郝贊。

蒙古主復遣其子卓沁、察罕台、諤格德依分徇雲內、東勝、武、朔等州,下之。於是德興府、弘州、昌平、懷來、縉山、豐潤、密雲、撫寧、集寧,東過平、灤,南至清、滄,由臨洪逾遼河,西南抵忻、代,無不殘破。

金赫舍哩執中之棄西京而還也,至蔚州,擅取官庫銀五千兩及衣幣諸物,奪官民馬與從行人,入紫荊關,殺淶水令。至中都,金主皆不問,以為右副元帥。執中益無所忌憚,自請兵二萬北屯宣平。金主與之三千,令屯媯州,執中不悅。

金平章政事通志思忠,參知政事完顏承裕,坐覆全軍,思忠除名,承裕責授鹹平路兵馬總管,將士以其罰輕,益不用命。

金益都人楊安國,少無賴,以鬻鞍材為業,市人呼為楊鞍兒,遂自名楊安兒。泰和中,金人南侵,山東無賴往往相聚剽掠,命州縣招捕之。安兒時為群盜,亦請降,隸名軍中,累官至防禦使。及蒙古兵薄中都,詔詔鐵亢敢戰軍,得千餘人,以唐古哈達為都統,安兒副之,以戍邊。安兒至雞鳴山,不進,金主驛召問狀,安兒乃曰:“平章、參政軍數十萬在前,無可慮者。屯聚雞鳴山,所以備間道透漏者耳。”金主信之。安兒亡歸山東,與張汝楫聚黨攻劫州縣,殺掠官吏,山東大擾。

夏人數擾邠、岐,金陝西安撫使檄同知轉運使事韓玉以鳳翔總管判官為都統府募軍,旬日得萬人,與夏人戰,敗之。時夏兵方圍平涼,又戰於北原,夏人疑大軍至,解去。當路者忌其功,驛奏玉與夏人有謀,金主疑之,使使者授玉河平府節度副使,且覘其軍。

先是華州李公直,以中都被圍,謀舉兵入援,而玉恃其軍為可用,亦欲為勤王之舉,乃傳檄州縣云:“事推其本,禍有所基。始自賊臣,私容奸賂,繼緣二帥,貪固威權。”又云:“裹糧坐費,盡膏血於生靈;棄甲復來,竭資儲於國計。要權力而望形勢,連歲月而守妻孥。”又云:“人誰無死,有臣子之當然;事至於今,忍君親之弗顧!勿謂百年身後,虛名一聽史臣;只如今日目前,何顏再居人世!”公直軍行有日,有違約者,輒以軍法從事,京兆統軍因謂公直據華州反,遣都統楊珪襲殺之。公直曾為書約玉,玉不預知,其書為安撫所得;及使者覘玉軍,且疑預公直之謀,即實其罪。玉囚死於華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