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五十九 起上章敦牂正月,盡昭陽作噩八月,凡三年有奇



十二月,辛巳,奉議郎張鎡,坐扇搖國本,除名,象州羈管。鎡,俊之孫也。初,史彌遠欲去韓侂胄,鎡預其謀,方議所以處侂胄,鎡曰:“殺之足矣。”彌遠語人曰:“真將種也!”心忌之,至是乃構以罪。

癸未,以會子折閱不行,遣官體訪江、浙諸州。

著作佐郎真德秀輪對,因論災異曰:“近歲以來,旱蝗頻仍,饑饉相踵。陛下嚴恭寅畏,不敢荒寧,憂閔元元,形於玉色,上天降康,遂以有年,亦足以觀感格之誠矣。而比者乾度告愆,星文示異。夫宮庭屋漏之邃,起居動作之微,一念方萌,天已洞監。陛下誠能守兢業之志,防慢易之私,孜孜履行,屢省無怠,則將不待善言之出,而有退舍之感矣。況今年雖告稔,民食僅充,然荐饑之餘,公私並竭。如人久病甫瘳,而血氣未平,筋骨猶憊,藥敗扶傷,正須加意,朝廷之上,未可遽忘矜恤之念也。間者內廷屢建醮事,固足以見陛下畏天之誠;然而修德行政者本也,禬禱祈請者末也,舉其末而遺其本,恐終不足以格天,矧今冬令已深,將雪復止,和氣尚郁,嘉應未臻,此古人所謂天有憂結未解,民有怨望未塞者也。”

著作郎李道傳奏言“故侍講朱熹,有《論語、孟子集注》、《大學、中庸章句》、《或問》,學者傳之,所謂擇之精而語之詳者。願陛下詔有司取是四書,頒之太學,使諸生以次誦習,俟其通貫浹洽,然後次第以及諸經,務求所以教育人材,為國家用,且使四方之士,聞其風節,傳其議論,得以慕而效之。”又言:“紹興中,從臣胡安國嘗欲請於朝,以邵雍、程顥、程頤、張載四人從祀孔子之廟。淳熙中,學官魏掞之,言宜罷王安石父子勿祀而祀顥、頤兄弟。厥後雖詔罷安石之子雱,而它未及行。儒者相與論說,謂宜推而上之,以及二程之師周敦頤。願陛下詔有司,考安國、掞之所嘗言者,議而行之,上以彰聖朝崇儒正學之意,下以示學者所宗,其益甚大,其所關甚重,非特以補祀典之闕而已。”會西府中有不喜道學者,未及施行。

金簽陝西兩路漢軍五千人赴中都。

金主命太子太保張行簡、左丞相布薩端宿禁中,議軍事。鏇出端為南京留守。

是冬,蒙古主駐金之北境。

是歲,金賀瑞慶節使不至。

嘉定五年金崇慶元年,蒙古太祖七年

春,正月,己巳,詔:“諸路通行兩浙倍役法,著為令。”

壬申,賜李好義謚曰忠壯。

是月,金改元崇慶。

金右副元帥赫舍哩執中,請退軍屯南口,或屯新莊,移文尚書省曰:“蒙古兵來,必不能支。一身不足惜,三千兵為可憂,十二關、建春、萬寧宮且不保。”金主惡其言,下有司按問,詔數其十五罪,罷歸田裡。

蒙古攻雲中、九原諸郡,拔之,進取撫州,金命招討使赫舍哩糾堅、監軍完顏萬努等援之。或謂糾堅曰:“蒙古新破撫州,方以所得賜其下,馬牧於野,宜乘其不備掩擊之。”糾堅曰:“此危道也。不若馬步俱進,為計萬全。”乃遣其麾下舒穆嚕明安曰:“汝嘗使北方,素識蒙古國主,其往問以舉兵之由,不然,即詬之。”明安至蒙古軍中,如糾堅所教,俄請降,蒙古主命縛以俟,陳於獾兒觜。時金兵三十萬,號四十萬,蒙古穆呼哩曰:“彼眾我寡,弗力戰,未易破也。”率敢死士,策馬橫戈,大呼陷陣。蒙古主麾諸軍並進,大敗金兵,追至澮河,殭屍百里。

蒙古主召明安詰之曰:“爾何先詈而後降也?”明安對曰:“臣素有歸志,向為糾堅所使,恐其見疑,故如所言;不爾,何由瞻奉天顏?”蒙古主善其言,釋之,使領蒙古軍撫定雲中東、西兩路。既而蒙古主欲休兵於北,明安諫曰:“金有天下一十七路,今我所得,惟雲中東、西兩路而已。若置不問,待彼成謀,並力而來,則難敵矣。且山前民庶,久不知兵,今以重兵臨之,傳檄可定。兵貴神速,豈宜猶豫!”蒙古主然之,即命明安引兵而南。

蒙古兵圍威寧,金防城千戶劉伯林,逾城詣軍門請降,蒙古主許之,遣還,即以城降。伯林善騎射,為蒙古主所喜,問:“在金國居何官?”對曰:“都提控。”即授以元職,命選士卒為一軍,與鄉導圖哈同征討、招降山後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