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五十八 起屠維大淵獻四月,盡上章困敦五月,凡一年有奇



己巳,宰臣富弼等請加尊號曰“大仁至治”,詔不許。

故事,每三歲,躬行大禮畢,輒受尊號,自康定以來罷之,至是執政復舉故事以請。知諫院范師道言:“比災異數出而崇尚虛文,非所以答天戒。”知制誥劉敞言:“尊號非古也,陛下不受徽號已二十年,奈何一旦增虛名而損實德!”帝曰:“朕意亦謂當如此。”弼等表五上,卒不許。

以太子中允王陶、大理評事趙彥若、國子博士傅卞、於潛縣令孫洙並為館閣編校書籍官。館閣編校書籍自此始。

丁丑,詔:“諸路轉運司使,凡鄰路鄰州災傷而輒閉糴者,以違制坐之。”從諫官吳及言也。

戊寅,月食幾盡。己卯,放宮人二百一十四人。

己丑,遼以南院樞密使蕭阿蘇為北府宰相,以樞密副使耶律伊遜為南院樞密使,以特里袞札拉為遼興軍節度使,以魯王色嘉努為武定軍節度使,以東京留守吳主持布為西京留守。

秋,七月,丙申,以太子中允王陶為監察御史里行。初,詔中丞韓絳舉御史,而限以資任,屢舉不應格。於是絳請舉里行,以陶為之,詔可。陶辭不受,詔強之,乃就職。

丁酉,遼以烏庫德哷勒詳袞瑪嚕為左伊勒希巴。

甲辰,貶觀文殿學士、禮部侍郎、知壽州孫沔為檢校工部尚書、寧國節度副使。初,台諫交論沔淫縱不法事,令使者案之得實,故貶。

丙午,出後宮彭城縣君劉氏於洞真宮,為法正虛妙大師,賜名道一。後又坐罪削髮為妙法院尼。初,劉氏在掖廷,通請謁為奸,御史中丞韓絳密以聞,帝曰:“非卿言,朕不知此。”後數日,有是命。劉氏及黃氏,在十閤中尤驕恣,於是並黃氏皆出之。

丁未,放宮女二百三十六人。

甲寅,以校書郎致仕孔日攵為國子監直講,揚州進士孫侔為試校書郎、本州州學教授,皆以近臣薦其行義也。兩人卒辭不受。

有御營卒桑達等數十人,酗酒斗呼,指斥乘輿,有司不之覺。皇城使以旨捕送開封府推鞫,案成,棄達市。

糾察刑獄劉敞,移府問所以不經審訊之由,府報曰:“近例,凡聖旨,中書門下、樞密院所鞫獄,皆不慮問。”敞曰:“此豈可行邪!”遂奏請自今一準定格。樞密使以開封府有例,不復論可否進呈報,敞爭之曰:“先帝仁聖欽恤,以京師刑獄最繁,故建糾察一司,澄審真偽。今乃曲忤聖旨,中書門下、樞密院所鞫公事,不複審察,未見所以尊朝廷,審刑罰,而適足啟府縣弛慢,獄吏侮,罪人銜冤不得告訴之弊。又,舊法不許用例破條,今於刑獄至重,而廢條用例,此臣所不諭也。”帝乃以敞章下開封,令著為令。

帝始欲於景靈宮建郭皇后影殿,禮官言其不可,遂寢之。既而翰林侍講學士楊安國請建影殿於洪福院,禮官言:“影殿非古,若謂郭皇后本無大過,今既牽復位號,則宜賜謚冊,祔於後廟,以正典禮。”

八月,甲戌,知制誥劉敞言:“伏聞禮官倡議,欲祔郭氏於廟,臣竊惑之。昔《春秋》之義:‘夫人不薨於寢,不赴於同,不反哭於廟,則不言夫人,不稱小君。’徒以禮不足,故名號闕然。然則名與禮非同物也,名號存而禮不足,因不敢正其稱,況敢正其儀者乎!郭后之廢,雖雲無大罪,然亦既廢矣,及其追復也,許其號而不許其禮,且二十餘年,一旦欲以嫡後之儀致之於廟,然則郭后之殂也,為薨於寢乎,赴於同乎,反哭於廟乎,群臣百姓亦嘗以母之義為之齊衰乎?恐其未安於《春秋》也。《春秋》,夫人於彼三者一不備則不正,其稱郭氏,於三者無一焉,而欲正其禮,恐未安於義也。‘禘於太廟,用致夫人,’蓋謂致者,不宜致也,不宜致者,以其不薨於寢,不祔於姑也。古者不二嫡,則萬世之後,宗廟之禮,豈臣子所當擅輕重哉!謹案景祐詔書,本不許郭氏祔廟,義已決矣,無為復紛紜以亂大禮。議者或謂既復其號,不得不異其禮;譬猶大臣坐非辜而貶者,苟明其非辜,則復用之,豈得遂不使為大臣!夫臣之與妻,其義雖均,然逐臣可以復歸,放妻不可複合,臣眾而妻一也。故《春秋》公孫嬰齊卒於貍脤,君曰:‘吾固許之反為大夫。’此逐臣可以復歸也。杞伯來逆叔姬之喪以歸。夫元逆出妻之喪而為之者,此放妻不可複合也。今追祔郭氏,得無近於此乎?乞令諸儒博議,以求折衷於禮。”詔下學士院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