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二 起重光作噩正月,盡玄黓閹茂十二月,凡二年



壬寅,詔:“先代帝王陵寢,令所屬州府遣近戶守視;前賢冢墓墮壞者,即加修葺。”

己未,商河縣令李瑤,坐贓杖死;左贊善大夫申文緯,奉使案田,不能舉察,除籍。帝深惡贓吏,以後內外官贓罪,多至棄市。

漢初,犯私曲者棄市;周令至五斤死。帝以其法尚峻,庚申,詔:“民犯私曲十五斤,以私酒入城至三斗者,始處極典,其餘罪有差。”又以前朝鹽法太峻,定令:“官鹽闌入禁地貿易至十斤,煮鹼至三斤者,乃坐死。民所受蠶鹽入城市,三十斤以上者,奏裁。”

是月,遼主射鹿,不視朝。

五月,癸亥朔,帝御崇元殿受朝。以皇太后疾,赦雜犯死罪以下。

乙丑,詔司天少監洛陽王處訥等重核《欽天曆》。先是《欽天曆》成,處訥私謂王朴曰:“此歷不久即差。”亦指其當差處以示朴,朴深然之。

初,周世宗命國子司業兼太常博士洛陽聶崇義詳定郊廟禮器,崇義因取三禮舊圖,考正同異,列為新圖二十卷,至是來上,詔加褒賞,仍命太子詹事汝陰尹拙集儒臣參議。拙多所駁難,崇義復引經解釋,乃悉以下工部尚書竇儀,裁處至當,頒行。

甲戌,令殿前、侍衛司及諸州長吏閱所部兵驍勇者,升其籍,老弱怯懦者去之。初置剩員,以處退兵。

乙亥,遼司天王白、李正等進歷。先是晉天福中,司天監馬重績奏上乙未元歷,號《調元歷》。及太宗滅晉入汴,收百司僚屬、技術、曆象,遷於中京,遼始有歷。白等所進,即《調元歷》也。白,薊州人,明天文,善卜筮,晉司天少監,太宗入汴得之。

丁丑,詔以安邑、解縣兩池鹽給徐、宿、鄆、濟之民。先是數郡皆食海鹽,溯流而上,其費倍多,故釐革之。

己卯,罷常參官序遷法。舊制皆以歲月序遷,帝謂宰相曰:“是非循名責實之道。”會監門衛將軍魏仁滌等治市征有羨利,並詔增秩,自是不以序遷矣。

庚寅,供奉官李繼昭坐盜賣官船棄市。

詔:“諸州勿復調民給傳置,悉代以軍卒。”

五代以來,州郡牧守多武人,任獄吏,恣意用法。時金州民有馬漢惠者,殺人無賴,閭里患之,其父母及弟共殺漢惠;防禦使仇超、判官左扶悉按誅之。帝怒超等持法深刻,並除名,流扶海島。自是人知奉法。

六月,甲午,皇太后杜氏崩於滋德殿。後聰明有智度,每與帝參決大政,猶呼趙普為書記,嘗勞撫之曰:“趙書記且為盡心,吾兒未更事也。”尤愛光義,每出,輒戒之曰:“必與趙書記偕行。”疾革,召普入受遺命。後問帝曰:“汝自知所以得天下乎?”帝嗚咽不能對。後曰:“吾方語汝以大事,而但哭邪?”問之如初。帝曰:“此皆祖考及太后餘慶也。”後曰:“不然。正由柴氏使幼兒主天下,群心不附故耳。汝與光義皆吾所生,汝後當傳位汝弟。四海至廣,能立長君,社稷之福也。”帝頓首泣曰:“敢不如太后教!”因謂普曰:“汝同記吾言,不可違也。”普即就榻前為誓書,於紙尾署曰“臣普記”。藏之金匱,命謹密宮人掌之。

己亥,群臣請聽政,從之。庚子,以太后喪,權停時享。辛丑,見百官於紫宸殿。庚申,帝釋服。

是日,南唐主景殂。先期,自書遺令,留葬南都之西山,累土數尺為墳,且曰:“違吾言,非忠臣孝子。”南唐主多才藝,好讀書,在位慈儉,有君人之度。然自附為唐室苗裔,訹於斥大境士之說,及福州、湖南再喪師,知攻取之難,始議弭兵務農。嘗曰:“兵可終身不用。”會周師大舉,寄任多非其人,折北不支,至於蹙國降號,憂悔而殂。

壬戌,以太后殯,不受朝。

先是遼南京留守蕭思溫,以老人星現,乞行赦宥,遼主許之。草赦既成,留數月不出。翰林學士河間劉景曰:“唐制,赦書日行五百里,今稽期弗發,非也。”遼主亦不報。至是月,始赦。

秋,七月,南唐主喪歸金陵。有司議梓宮不宜復入大內,太子從嘉不可,乃殯於正寢。從嘉即位,改名煜,尊母鍾氏為太后。後父名泰章,易其號曰聖尊后。立妃周氏為國後。大赦境內。罷諸道屯田務,歸本州縣。先是南唐主用尚書員外郎李德明議,興復曠土,為屯田,以廣兵食,所使典掌者多非其人,侵擾州縣,豪奪民利,大為時患。至是悉罷使職,委所屬縣令佐與常賦俱征,隨所租入,十分賜一以為祿廩,民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