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七 起重光協洽十月,盡閼逢閹茂八月,凡二年有奇



河決大名府朝城縣,河南、北諸州皆大水。

陝州民范義超,周顯德中以私怨殺同里常古真家十二人,古真年少,脫走得免,至是擒義超,訴於官。有司引赦當原,帝曰:“豈有殺一家十二人而可以赦論乎?”命斬之。

六月,戊子朔,徙崖州于振州,遂廢振州。

庚寅,河決陽武縣,汴水決鄭州、宋州。

丁酉,詔:“沿河民田有為水害者,有司具聞,除租。”

戊申,發諸州兵士及丁夫凡五萬人塞決河,命曹翰護其役。未幾,河所決皆塞。是月,下詔曰:“近者澶、濮等數州,霖雨薦降,洪河為患,朕以屢經決溢,重困黎元,每閱前書,詳究經瀆。至若夏後所載,但言導河至海,隨山濬川,未嘗聞力制湍流,廣營高岸。自戰國專利,堙塞故道,小以妨大,私而害公,九河之制遂墮,歷代之患弗弭。凡扌晉紳多士,草澤之倫,有素習河渠之書,深明疏導之策者,並許詣闕上書,附驛條奏,朕當親覽,用其所長。”時東魯逸人田告,著《纂禹元經》十二篇,帝聞之,召見,詢以治水之道,善其對,將授以官。告固辭父年老,求歸奉養,詔從之。

先是女真攻白沙寨,略官馬三匹,民百二十八口。既而遣使以馬來貢,詔止之。至是首領復來貢,言已令部落送先所擄民及馬;詔切責其前寇略之罪而嘉其效順之意,放還貢馬使者。

是夏,遼主駐冰井,觀從臣射柳。秋,七月,如雲州射柳。

戊辰,前保大節度使袁彥卒。

甲申,皇女永慶公主出降右衛將軍、駙馬都尉魏鹹信。威信,仁浦子也。公主嘗衣貼繡鋪翠襦入宮,帝見之,謂主曰:“汝當以此與我,自今勿復為此飾。”主笑曰:“此所用翠羽幾何!”帝曰:“不然,主家服此,宮闈戚里必相效。京城翠羽價高,小民逐利,殿轉販易,傷生浸廣。汝生長富貴,當念惜福,豈可造此惡業之端!”主慚謝。又,嘗因侍坐,與皇后同言曰:“官家作天子日久豈不能用黃金裝肩輿,乘以出入?”帝笑曰:“我以四海之富,宮殿悉飾金銀,力亦可辦;但念我為百姓守財耳,豈可妄用?古稱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苟以自奉養為意,百姓何仰哉!”

三司言:“倉儲月給止及明年二月,請分屯田諸軍,盡率民船,以資江、淮漕運。”帝大怒,召權判三司楚昭輔,切責之曰:“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爾不素為計度,今倉儲垂盡,乃請分屯兵,括率民船,以給饋運,是可卒致乎?且設爾何用?苟有所闕,必罪爾以謝眾!”昭輔懼罪,詣開封府見皇弟光義,乞於帝前解釋,稍寬其罪,使得盡力,光義許之。

昭輔出,光義問押牙永城陳從信,對曰:“從信嘗游楚、泗間,見糧運停阻者,良由舟人乏食,日曆州縣勘給,故多凝滯。若自起發即計日並支,往復皆然,可責其程限。又,楚、泗間運米入船,至京師輦米入倉,宜宿備運卒,皆令即時出納。如此,每運可減數十日。楚、泗至京千里,舊定八十日一運,一歲三運;今若去淹留之虛日,則歲可增一運矣。又聞三司欲籍民船,若不許,則無以責辦。若盡取用之,則冬中京師薪炭殆絕。不若募其船之堅實者,令運糧,其損敗者,任民載樵薪,則公私俱濟。今市中米貴,官乃定價斗錢七十,商賈聞之,以其不獲利,無敢載至京師者,雖富人所儲,亦隱匿不糶,是以米益貴而民將餒殍也。”光義然之,明日,具告,帝悉從其言。由是事集,昭輔亦免責焉。

先是,大理正內黃李符知歸州,轉運司制置有不合理者,符即上言,帝嘉之。秩滿歸闕,帝以京西諸州錢幣不登,八月,癸巳,命符知京西南面轉運事,書“李符到處,似朕親行”八字賜之,令揭於大旗,常以自隨。符前後條奏便宜凡百餘條,其四十八事皆施行,著於令。

丙申,命同知廣州潘美、尹崇珂併兼嶺南轉運使,其元轉運使王明為副使,太子中允許九言為判官。轉運判官,自九言始也。

九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樞密使李崇矩,與宰相趙普厚相交結,以其女妻普子承宗,帝聞之,不喜。故事,宰相、樞密使候對長春殿,同止廬中,帝始令分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