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五十二 起重光單閼六月,盡玄黓執徐八月,凡一年有奇



乙巳,馮道曾孫舜卿上道官誥二十通,乞錄用。帝謂輔臣曰:“道相四朝,而偷生苟祿,無可旌之節;所上官誥,其給還之。”

是月,汴河絕流。

九月,癸丑,賜李繼隆神道碑額曰“顯功”。

乙卯,武寧節度使兼侍中夏竦卒,贈太師、中書令,諡文獻。知制誥王洙當草制,封還其目曰:“臣下不當與僖祖同謚。”遂改文正。同知禮院司馬光言:“謚之美者極於文正,竦何人,乃得此謚?”判考功新喻劉敞言:“謚者,有司之事也;竦奸邪,而陛下謚之以正,不可也。”光疏再上,敞疏三上,詔更諡文莊。竦為郡,喜作條教,立保伍之法,盜賊不敢發。治軍尤嚴,敢誅殺;而疾病死喪,拊循甚至。嘗有龍騎卒戍邊,群聚剽劫,州郡莫能止。或密以告略多類此。然性貪,數商販部中,在并州,使其仆貿易,為所侵盜,至杖殺之。積家財累巨萬,自奉尤侈,畜聲伎甚眾。所在陰間僚屬,使相猜陰,以鉤致其事;遇家人亦然。

庚申,賜國子博士梅堯臣同進士出身,仍改太常博士。堯臣,詢從子,工於詩,大臣屢薦堯臣宜在館閣,召試學士院,而有是命。

丙子,改太子太師王溥諡文獻為文康,司空致仕章得象諡文憲為文簡,以知制誥王洙言得象謚同周公,溥同僖祖故也。有欲改溥謚為文忠者,天章閣待制兼侍讀張揆曰:“溥,周宰相,國亡不死,安得忠!”乃諡文康。

丁丑,詔邇英閣講讀官當講讀者,立侍敷對,餘皆賜坐侍於閣中。天聖以前,講讀官皆坐侍,自景祐以來皆立侍,至是帝屢面諭以經史義旨須詳悉詢說,因有是詔,遂為制。

教坊官王世昌,自陳年老,乞監永濟倉門。帝曰;“世昌本亦士人,以無行檢,遂充此職。倉門乃國家糧儲出入之所,豈可令此輩主之?宜與在京一廟令。”

是月,遼更定條制。

遼主駐中會川。

冬,十月,己卯朔,詔三司:“解鹽聽通商,候二年較其增損以聞。初,包拯自陝西還,力主范祥所建通商法,朝廷既從之。已而判磨勘司李徽之又言不便,乃下其事三司,驛召祥,令與徽之及兩制共議。而議者皆以祥為是,故有是詔。

遼括諸道軍籍。

甲申,大理寺言信州民有劫米而傷主者,法當死。帝謂輔臣曰:“飢而劫米則可哀,盜而傷主則難恕;然細民無知,終緣於飢耳。”遂貸之。又曰:“刑寬則民慢,猛則民殘,為政常得寬猛之中,使上下無怨,則水旱不作。卿等宜戒之!”

乙酉,新作隆儒殿,在邇英閣後。

乙未,翰林學士兼禮部侍郎、知制誥李淑,落翰林學士。淑初以端明、侍讀二學士奉朝請,尋復入翰林。諫官包拯、吳奎言:“淑性奸邪,嘗乞侍養其父而不及其母;既得侍養,又復出仕,有謀身之端,無事親之實。作《周三陵》詩,語涉怨憤,非所宜言。宜奪禁職,以戒懷奸隱慝之臣。”故有是命。

丁酉,殿中侍御史里行唐介,責授春州別駕。初,張堯佐除宣徽、節度、景靈、群牧四使,介與包拯力爭,又請王舉正留百官班廷論,卒奪堯佐宣徽、景靈二使。頃之,復除宣徽使、知河陽。或謂補外不足爭,介以為宣徽次二府,不計內外,獨爭之。帝諭介,除擬初出中書,介言當責執政。退,請全台上殿,不許;自請貶,亦不報。於是劾宰相文彥博“知益州日,作間金奇錦,因中人入獻宮掖,緣此擢執政。及恩州平賊,幸會明鎬成功,遂叨宰相。昨除張堯佐宣微、節度使,臣累論奏,面奉德音,謂是中書進擬,以此知非陛下本意。蓋彥博奸謀迎合,顯用堯佐,陰結貴妃,外陷陛下有私後宮之名,內實自為謀身之計。”又言:“彥博向求外任,諫官吳奎與彥博相為表里,言彥博有才,國家倚賴,未可罷去。臣見彥博自獨專大政,凡所除授,多非公議,恩賞之出,皆有夤緣。三司、開封、諫官、法寺、兩制、三館、諸司要職,皆出其門,更相援引,藉助聲勢,欲威福出於己,使人不敢議其惡。乞斥罷彥博,以富弼代之。臣與弼亦昧平生,非敢私也。”帝怒,卻其奏不視,且言將加貶竄。介徐讀畢,曰:“臣忠義憤激,雖鼎鑊不避,敢辭貶竄!”帝於座急召二府,示以奏曰:“介言它事乃可,至謂彥博因貴妃得執政,此何言也!進用冢司,豈應得預,而乃薦弼!”時彥博在帝前,介面質之,曰;“彥博宜自省,即有之,不可隱!”彥博拜謝不已。帝怒益甚。樞密副使梁適叱介下殿,帝令送御史台劾介。彥博再拜言:“台官,言事職也,願不加罪。”不許;乃召當制舍人即殿廬草制而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