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皇帝(中冊雕弓天狼)》第七十回 作威福何俱君主命 揭醜事驚懾佞臣心


“喔,車兄平調湖廣,你嘛,大概要去四川當巡撫。不過,我的話不能作數,等聖旨下來,你們自會明白的。”
車銘一聽這話可不高興了。他和胡期恆之間,平常並不親熱,只不過為了和田文鏡鬥法,才聯起手來。現在,胡某高升天府之國,而他卻平調湖廣,顯然是年羹堯從中做了手腳。他心裡有氣,又不好明說。便抓住扣押臬司人質的事作文章:“下官多承大將軍關照。離開河南對我來說,早就是求之不得的事了。不過,士可殺而不可侮。田文鏡扣著臬司衙門的人,就是不把我們倆看在眼裡,這簡直是欺人太甚了。此事,還請大將軍從中周鏇。”
“對對對,車大人說得有理。我這就寫札子,讓田文鏡立刻放人。”說著,他命人取過筆墨來,不假思索地一揮而蹴,寫完後,又略一審視,讓桑成鼎在上邊加蓋了關防。劉墨林對這事卻不能不管,他笑嘻嘻地走上前去,索要過來看時,只見那札子上寫著:
大將軍年,咨爾河南巡撫田文鏡:晁劉氏一案扣留法司衙門公職人員,殊失魯莽,甚駭視聽!著即見令釋放,秉公依律審理,此令!
劉墨林看罷一笑說道:“好,大將軍一筆好字,令人欽佩!不過……學生以為,將軍以軍令去干預民政,似乎是有點不大合適吧?”
年羹堯想不到他一個小小的參議,竟敢說出這樣的話來:“怕什麼?我節制著十一省軍馬,河南巡撫管著河南的軍務,他不也是我的麾下嗎?老胡,你們把它帶回去交給田文鏡好了。”說完,又惡狠狠地看了劉墨林一眼。那意思很明白,就是要告訴劉墨林,以後少管本大將軍的閒事!
年羹堯估計錯了。劉墨林只是撂出這句話來,就埋頭看他的書去了。年羹堯心裡猛然一驚:嗯,這小子是怎么回事?他忽然想起皇上再三叮囑的那句話:一心辦好軍務,別的事不要多管。難道,皇上早就在忌諱我過多地插手民政了嗎?一絲不安,掠過他的心頭,使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車銘和胡期恆不虛此行,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年羹堯發了話,雖說比不上聖旨,可也差不了多少。他跺跺腳十一省亂顫,就是京師的那些王公貴戚們,誰敢和年羹堯抗膀子?別看他田文鏡刀槍不入、油鹽不浸,軍帖一下,他從此就別想在河南站穩腳步!只要臬司的人放出來,晁劉氏的案子就沒法再審,它也就會成為一個永遠也說不清、道不明的疑案、死案。
他們沒在鄭州多停,而是連夜騎馬趕回了開封。胡期恆也不回他的臬司衙門了,準備就在車銘那裡稍事休息,然後去拜會田文鏡。先亮出年大將軍手諭,要他立刻放人,別的事情以後再說。他們想的倒是很好,可還沒坐穩,車銘的錢糧師爺萬祖銘就闖了進來,跺著腳埋怨說:“哎呀,東翁,你怎么才回來?晚了一步,晚了一步啊!”
車銘還沒有緩過神來呢,忙問:“什麼晚了一步?我怎么聽不明白?”
“咳,晁劉氏的案子已經審結了。前天晚上,田大人那裡的師爺們就送來了信,叫我們想辦法。可是,二位大人去了鄭州,我們幾個又上不了台盤。急得我們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卻又不敢聲張。事情已鬧到這一步,怕是想捂也捂不住了,可怎么收場呢?”
車銘冷笑一聲說:“慌什麼,不定是誰收不了場哪!去,叫衙門的師爺全來,待會兒我們一同去巡撫衙門。”
“哎呀,他們要是能來,我還著什麼急呢?他們……早就被田大人給扣下了!”
“什麼,什麼?”胡期恆嚇了一跳,“他田某人好大的膽子,竟敢把藩司衙門的人也扣了?他憑什麼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