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皇帝(下冊恨水東逝)》第一百零四回 裝神弄鬼活祭自己 花言巧語豈奈我何


弘晝還是十分鎮靜,他既不生氣,也不發火,一個長揖拜了下去,親自送他們來到門口,卻突然在門洞中站住了腳,吩咐一聲:“羅鑄康你們幾個有職份的奴才,替你主子送送兩位王爺和三爺。三伯,十六叔,好三哥,咱們改日見!”說完也不等他們答應,竟自轉過身去乾他的“正經”事了。
弘時他們剛出門,就聽裡面的小嗩吶又重新響了起來。不過,這次不吹那個《小寡婦上墳》了,又換了一首歡快的曲子,一首怪腔怪調的《小放牛》。
坐在大轎里的弘時,開始時十分生氣,但想了想卻很快地又平靜下來了。他仔細地琢磨過來又琢磨過去,弘晝所以要這樣做,焉知他不是在表明心跡?焉知他不是心懷著對弘曆的不滿?焉知他不是在表明自己永遠不覬覦這個帝位,而只想當個什麼事也不問的皇阿哥?要是自己也站在他這個位子上會怎樣做呢?上面有兩個哥哥,自己既然與帝位無關,操那么多的閒心幹嘛呢?想想八叔如今的下場,誰不心寒?但自己又和別人不大一樣,因為自己早就在做著手腳了,他也是有抱負的人哪!年羹堯和隆科多倒台時,自己就趁機收羅了原來他們的手下。再看看弘曆,這哥倆還正在鬥著心眼,他也不一定就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他知道,弘曆曾在父皇面前告過自己的小狀,說:“三哥收門人太多,也太濫。作為皇阿哥,金尊玉貴,又是春華正茂的時候,不宜結交外臣太多。”張廷璐科場的案子一出來,弘曆也找過幾個當事人詢問。他分明是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卻不明著說出來,更沒有一言的規勸,甚至在雍正面前也一字不提。弘曆心裡到底在想著什麼呢?難道他是在留著一手,要等到最後對證時才和盤托出嗎?但反過來又一想,也不見得。弘曆雖然早就封了親王,可在父皇面前也並不是多么得寵。有一次在韻松軒議事,說到了田文鏡,弘曆就告了他的狀,說他是“急功近利,亂報祥瑞”。父皇當場就搶白他,說:“當今之世,只說空話而不辦實事的人太多了。你得好好下去看看,當官的是怎么當的,大業主和小業主又是如何的不同。學問是幹事乾出來的,不要只是停留在你們讀過的幾本書上!”這次父皇讓自己坐鎮北京,而讓弘曆出京辦差,誰能說他老人家不是別有深意呢?要是錯過了這個好機會,那才是傻蛋一個呢……他正在轎子裡胡思亂想,就聽轎外一個太監稟道:“三爺,阿其那府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