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卷一百九十八 列傳第八十五



曾德,漁陽人,宗聖公五十七代孫。母早亡,父仲祥再娶左氏。仲祥游襄陽,樂其土俗,因攜左氏家焉。亂兵陷襄陽,遂失左氏。德遍往南土求之,五年乃得於廣海間,奉迎以歸,孝養甚至。有司以聞,詔旌復其家。

靳昺,字克昌,絳州曲沃人。兄榮為奎章閣承制學士,奉母王氏官於朝。母歿,昺與兄榮護喪還家。至平定,大雷雨,流水驟至,昺伏柩上,榮呼之避水,昺不忍捨去,遂為水所漂沒。後得王氏柩於三里外,得昺屍於五里外。詔賜《孝子靳昺碑》。

黃道賢,泉州人。嫡母唐無子,道賢在襁褓而生母蘇以疾去。既長,思念生母,屢請於父,得召之歸。道賢竭力養二母,得其歡心。父病篤,道賢晝夜奉湯藥,不離膝下,遍求良醫,莫效。乃夜禱於天,願減己一紀之算,以益父壽,其父遂愈。至元統二年乃歿,果符一紀之數。道賢居喪盡禮,負土築墳,廬於墓側,疏食終制。至元二年,有司上其事,旌其門曰“孝子黃氏之門”。

史彥斌,邳州人。嗜學,有孝行。至正十四年,河溢,金鄉、魚台墳墓多壞。彥斌母卒,慮有後患,乃為厚棺,刻銘曰“邳州沙河店史彥斌母柩”,仍以四鐵環釘其上,然後葬。明年,墓果為水所漂,彥斌縛草為人,置水中,仰天呼曰:“母棺被水,不知其處,願天矜憐哀子之心,假此芻靈,指示母棺。”言訖,涕泣橫流,乃乘舟隨草人所之。經十餘日,行三百餘里,草人止桑林中,視之,母柩在焉,載歸復葬之。

張紹祖,字子讓,潁州人。讀書力學,以孝行聞於朝,特授河南路儒學教授。至正十五年,奉父避兵山間,賊至,執其父將殺之,紹祖泣曰:“吾父耆德善人,不當害,請殺我以代父死。且若等非父母所生乎,何忍害人父也!”賊怒,以戈擊之,戈應手挫鈍,因感而相謂曰:“此真孝子,不可害。”乃釋之。

李明德,瑞州路上高縣人。讀書有志操,孝行篤至。至正十四年,亂兵陷袁州,因抄掠上高。兵執其父欲殺之,明德泣告曰:“子豈不能代父乎,願勿害吾父也!”兵遂殺明德,而免其父,後以高壽終。

張緝,字士明,益都膠州人。性孝友,能詩文。至正七年,與兄紳、弟經同領鄉薦,由澤州儒學正轉泰州幕職,棄之,養親居揚州。十五年,揚州亂,緝母姬氏方臥病,賊突入臥內,舉槍欲刺姬,緝以身蔽姬,槍中緝脅,三日而死。

魏敬益,字士友,雄州容城人。性至孝,居母喪,哀毀骨立。素好施與,有男女失時者,出貲財為之嫁娶;歲凶,老弱之飢者,為糜以食之。敬益有田僅十六頃,一日語其子曰:“自吾買四莊村之田十頃,環其村之民皆不能自給,吾深憫焉。今將以田歸其人,汝謹守余田,可無餒也。”乃呼四莊村民諭之曰:“吾買若等業,使若等貧不聊生,有親無以養,吾之不仁甚矣,請以田歸若等。”眾聞,皆愕眙不敢受,強與之,乃受而言諸有司。有司以聞於中書,請加旌表。丞相賀太平嘆曰:“世乃有斯人哉!”

湯霖,字伯雨,龍興新建人。早喪父,事母至孝。母嘗病熱,更數醫弗能效。母不肯飲藥,曰:“惟得冰,我疾乃可愈。”爾時天氣甚燠,霖求冰不得,累日號哭於池上。忽聞池中戛戛有聲,拭淚視之,乃冰澌也。亟取以奉母,其疾果愈。

孫抑,字希武,世居晉寧洪洞縣。抑登進士第,歷仕至刑部郎中。關保之變,挈父母妻子避兵平陽之柏村。有亂兵至村剽掠,拔白刃嚇抑母,求財不得,舉刃欲斫之。抑亟以身蔽母,請代受斫,母乃得釋。而抑父被虜去,不知所之。或語之曰:“汝父被驅而東矣,然東軍得所掠民皆殺之,汝慎無往就死也。”抑曰:“吾可畏死而棄吾父乎?”遂往,出入死地,屢瀕危殆,卒得父以歸。

石永,紹興新昌人。性淳厚,事親至孝。值亂兵掠鄉里,永父謙孫年八十,老不能行,永負父匿山谷中。亂兵執其父,欲殺之,永亟前抱父請以身代,兵遂殺永而釋其父。

王克己,延安中部人。父伯通歿,克己負土築墳,廬於墓側。貊高縱兵暴掠,縣民皆逃竄,克己獨守墓不去。家人呼之避兵,克己曰:“吾誓守墓三年,以報吾親,雖死不可棄也。”遂不去。俄而兵至,見其身衣衰絰,形容憔悴,曰:“此孝子也!”遂不忍害,竟終喪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