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卷四十六 列傳第三十八



斌字伯達。年十七,齊公憲召為記室。早卒。

斌弟雄亮,字信誠。幼有志節,好學不倦。年十二,遭父艱,幾至滅性。終喪之後,志在復仇。柱國、蔡國公廣欽其名行,引為記室參軍。年始弱冠,府中文筆,頗亦委之。後竟手刃眾寶於京城。朝野鹹重其志節,高祖特恕之。由是知名。大象末,位至賓部下大夫。

杜叔毗,字子弼。其先,京兆杜陵人也,徙居襄陽。祖乾光,齊司徒右長史。父漸,梁邊城太守。叔毗早歲而孤,事母以孝聞。性慷慨有志節。勵精好學,尤善《左氏春秋》。仕梁,為宜豐侯蕭循府中直兵參軍。大統十七年,太祖令大將軍達奚武經略漢川。明年,武圍循於南鄭。循令叔毗詣闕請和。太祖見而禮之。使未反,而循中直兵參軍曹策、參軍劉曉謀以城降武。時叔毗兄君錫為循中記室參軍,從子映錄事參軍,映弟晰中直兵參軍,並有文武材略,各領部曲數百人。策等忌之,懼不同己,遂誣以謀叛,擅加害焉。循尋討策等,擒之,斬曉而免策。及循降,策至長安。叔毗朝夕號泣,具申冤狀。朝議以事在歸附之前,不可追罪。叔毗內懷憤惋,志在復仇。然恐違朝憲,坐及其母,遂沉吟積時。母知其意,謂叔毗曰:"汝兄橫罹禍酷,痛切骨髓。若曹策朝死,吾以夕歿,亦所甘心。汝何疑焉。"叔毗拜受母言,愈更感勵。後遂白日手刃策於京城,斷首刳腹,解其肢體。然後面縛,請就戮焉。太祖嘉其志氣。特命赦之。

尋拜都督、輔國將軍、中散大夫。遭母憂,哀毀骨立,殆不勝喪。服闋,晉公護闢為中外府樂曹參軍,加授大都督,遷使持節、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行義歸郡守。自君錫及宗室等為曹策所害,猶殯梁州,至是表請迎喪歸葬。高祖許之,葬事所須,詔令官給。在梁舊田宅經外配者,並追還之,仍賜田二百頃。尋除硤州刺史。天和二年,從衛國公直南討,軍敗,為陳人所擒。陳人將降之,叔毗辭色不撓,遂被害。子廉卿。

荊可,河東猗氏人也。性質樸,容止有異於人。能苦身勤力,供養其母,隨時甘旨,終無匱乏。及母喪,水漿不入口三日。悲號擗踴,絕而復甦者數四。葬母之後,遂廬於墓側。晝夜悲哭,負土成墳。蓬髮不櫛沐,菜食飲水而已。然可家舊墓,塋域極大,榛蕪至深,去家十餘里。而可獨宿其中,與禽獸雜處。哀感遠近,邑里稱之。

大統中,鄉人以可孝行之至,足以勸勵風俗,乃上言焉。太祖令州縣表異之。及服終之後,猶若居喪。大冢宰、晉公護聞可孝行,特引見焉。與可言論,時有會於護意。而護亦至孝,其母閻氏沒於敵境,不測存亡。每見可,自傷久乖膝下。重可至性。及可卒之後,護猶思其純孝,收可妻子於京城,恆給其衣食。

秦族,上郡洛川人也。祖白、父雚,並有至性,聞於閭里。魏太和中,板白潁州刺史。大統中,板雚鄜城郡守。族性至孝,事親竭力,為鄉里所稱。及其父喪,哀毀過禮,每一痛哭,酸感行路。既以母在,恆抑割哀情,以慰其母意。四時珍羞,未嘗匱乏。與弟榮先,復相友愛,閨門之中,怡怡如也。尋而其母又沒,哭泣無時,唯飲水食菜而已。終喪之後,猶蔬食,不入房室二十許年。鄉里鹹嘆異之。其邑人王元達等七十餘人上其狀,有詔表其門閭。

榮先亦至孝。遭母喪,哀慕不已,遂以毀卒。邑里化其孝行。世宗嘉之,乃下詔曰:"孝為政本,德乃化先,既表天經,又明地義。榮先居喪致疾,至感過人,窮號不反,迄乎滅性。行標當世,理鏡幽明。此而不顯,道將何述。可贈滄州刺史,以旌厥異。

皇甫遐,字永覽,河東汾陰人也。累世寒微,而鄉里稱其和睦。遐性純至,少喪父,事母以孝聞。保定末,又遭母喪,乃廬於墓側,負土為墳。後於墓南作一禪窟,陰雨則穿窟,睛霽則營墓,曉夕勤力,未嘗暫停。積以歲年,墳高數丈,周回五十餘步。禪窟重台兩匝,總成十有二室,中間行道,可容百人。遐食粥枕塊,櫛風沐雨,形容枯悴,家人不識。當其營墓之初,乃有鴟鳥各一,徘徊悲鳴,不離墓側,若助遐者,經月余日乃去。遠近聞其至孝,競以米麵遺之。遐皆受而不食,悉以營佛齋焉。郡縣表上其狀,有詔旌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