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梁紀二 起旃蒙作噩,盡強圉大淵獻,凡三年



冠軍將軍王景胤、李畎、輔國將軍魯方達等與魏王足戰,屢敗。秋,七月,足進逼涪城。

八月,壬寅,魏中山王英寇雍州。

庚戌,秦、梁二州刺史魯方達與魏王足統軍紀洪雅、盧祖遷戰,敗,方達等十五將皆死。壬子,王景胤等又與祖遷城,敗,景胤等二十四將皆死。

楊公則至洛口,與魏豫州長史石榮戰,斬之。甲寅,將軍姜慶真與魏戰於羊石,不利,公則退屯馬頭。

雍州蠻沔東太守田青喜叛降魏。

魏有芝生於太極殿之西序,魏主以示侍中崔光。光上表,以為:"此《莊子》所謂'氣蒸成菌'者也。柔脆之物,生於墟落穢溫之地,不當生於殿堂高華之處;今忽有之,厥狀扶疏,誠足異也。夫野木生朝,野鳥入廟,古人皆以為敗亡之象,故太戊、中宗懼災修德,殷道以昌,所謂'家利而怪先,國興而妖豫'者也。今西南二方,兵革未息,郊甸之內,大旱逾時,民勞物悴,菲此之甚,承天育民者所宜矜恤。伏願陛下側躬聳意,惟新聖道,節夜飲之樂,養方富之年,則魏祚可以永隆,皇壽等於山嶽矣。"於是魏主好宴樂,故光言及之。

九月,己巳,楊公則等與魏揚州刺史元嵩戰,公則敗績。

冬,十月,丙午,上大舉伐魏,以揚州刺史臨川王宏都督北討諸軍事,尚書右僕射柳惔為副,王公以下各上國租及田谷以助軍。宏軍於洛口。

楊集起、集義立楊紹先為帝,自皆稱王。十一月,戊辰朔,魏遣光祿大夫楊椿將兵討之。

魏王足圍涪城,蜀人震恐,益州城戍降魏者什二三,民自上名籍者五萬餘戶。刑巒表於魏主,請乘勝取蜀,以為:"建康、成都,相去萬里,陸行既絕,惟資水路。水軍西上,非同年不達,益州外無軍援,一可圖也。頃經劉季連反,鄧元起攻圍,資儲空竭,吏民無復固守之志,二可圖也。蕭淵藻裙屐少年,未洽治務,宿昔名將,多見囚戮,今之所任,皆左右少年,三可圖也。蜀之所恃,唯在劍閣,今既克南安,已奪其險,據彼竟內,三分已一;自南安向涪,方軌無礙,前軍累敗,後眾喪魄,四可圖也。淵藻是蕭衍骨肉至親,必無處理,若克涪城,淵藻安青城中坐而受困,必將望風逃去;若其出斗,庸、蜀士卒駑怯,弓矢寡弱,五可圖也。臣內省文吏,不習軍旅,賴將士竭力,頻有薄捷。既克重阻,民心懷服,瞻望涪、益,旦夕可屠。正以兵少糧匱,未宜前出,今若不取,後圖便難。況益州殷實。戶口十萬,比壽春、義陽,其利三倍。朝廷若欲進取,時不可失;若欲保境寧民,則臣居此無事,乞歸侍養。"魏主詔以"平蜀之舉,當更聽後敕。寇難未夷,何得以養親為辭!"巒又表稱:"昔鄧艾、鍾會帥十八萬眾,傾中國資儲,僅能平蜀,所以然者,斗實力也。況臣才非古人,何宜以二萬之眾而希平蜀!所以敢者,正以據得要險,士民慕義。此往則易,彼來則難,任力而行,理有可克。今王足已逼涪城,脫得涪,則益州乃成擒之物,但得之有早晚耳。且梓潼已附民戶數萬,朝廷豈可不守!又,劍閣天險,得而棄之,良可惜矣!臣誠知戰伐危事,未易可為。自軍度劍閣以來,鬢髮中白,日夜戰懼,何可為心!所以勉強者,既得此地而自退不守,恐負陛下之爵祿故也。且臣之意算,正欲先取部城,以漸而進。若得涪城,則中分益州之地,斷水陸之沖。彼外無援軍,孤城自守,何能復持久哉!臣今欲使軍軍相次,聲勢連線,先為萬全之計,然後圖功;得之則大利,不得則自全。又,巴西、南鄭,相距千四百里,去州迢遰,恆多擾動。昔在南之日,以其統綰勢難,曾立巴州,鎮靜夷、獠,梁州藉利,因而表罷。彼土民望,嚴、蒲、何、楊,非唯一族,雖率居山谷,而豪右甚多,文學風流,亦為不少,但以去州既遠,不獲仕進。至於州綱,無由廁跡,是以郁怏,多生異圖。比道遷建義之始,嚴玄思自號巴州刺史,克城以來,仍使行事。巴西廣袤千里,戶餘四萬,若於彼立州,鎮攝華、獠,則大貼民情,從墊江已還,不勞征伐,自為國有。"魏主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