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那綿延的背影

這天下午,我帶著父親在這個我尚不熟悉的校園盡情地走了個夠。我們慢慢地走,輕輕地談,沒有放過這個被稱作象牙塔的地方的每一個角落。我知道這是父親的一個夢,一個可悲可憐又可嘆的夢。現下的我能夠做到的只是這些,我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因為這就是我們的生活,雖平凡但高貴,雖捉襟見肘但不容忽視,因為我們都堅信流淚撒種必歡呼收割,而這校園就是我們奮爭路上一個滿載著希翼的小小驛站。我們有充足的理由來坦然地享受,儘管在歡樂的同時有那么一絲若隱若現的苦楚。

第二天,我到車站送父親回家。買完票後,父親又從車上下來,一遍遍地祝福我要與人為善,不厭其煩地嘮叨著要我學會照顧自己,最後又固執地把我送向歸校的公車,我知道我無法拒絕,在父親眼裡,我還遠未達到照顧他的資格。本來說要送父親一程,最終還是他來送我。也許在他心中這是一個父親的底線,對於這個底線,我只能無條件地服從。

汽車開動了,我看到父親轉身而去的背影,這背影在如織的人群中是那樣的渺小與無助,人流的交錯中,這背影漸行漸遠,隨著汽車的向前,終於從若隱若現歸於虛無。可我心中的那個背影卻越發清晰起來,我感到一陣難抑的酸楚,連忙打開車窗。父親從來不讓我在人前流淚,他說這是一個男人的底線。在我心中,這底線和他的背影一樣有力,我注定永遠都不可能逃離,因為它已經幻化為我綿延一生的背景,這背影溫情卻有力,朦朧而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