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戈多》導讀

痛苦加失望,悲慘加迷惘是《等待戈多》內容的突出之點.幸運兒的痛苦直接呈現在讀者或觀眾面前,是看得見的痛苦.兩個流浪漢的痛苦是通過他們的無聊,煩悶來表現的.他們徘徊在虛無縹緲的人生道路上,等待著不可知的命運,忍受著生與死的折磨.在他們眼中,什麼都沒有意義,一切都無需去記憶,連時間概念都沒有.愛斯特拉岡說:"……今天是不是星期六 今天難道不可能是星期天 或者星期一,或者是星期五 "第二幕中弗拉季米爾問波卓什麼時間瞎了眼,波卓大發其火:"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有一天,難道還不能滿足你的要求 有一天,任何一天.有一天他成了啞巴,有一天我成了瞎子,有一天我們會變成聾子,有一天我們誕生,有一天我們死去,同樣的一天,同樣的一秒鐘,難道不能滿足你 他們讓新的生命誕生在墳墓上,光明只閃現了一剎那,跟著又是黑暗."生存即是死亡,時間沒有實在意義,是永遠停滯的瞬間.為了填補這個單調的時間空白,減輕不斷襲來的恐懼不安,他們總是做些機械的動作,說些無意義的話,藉此證明自己可悲的存在.兩個流浪漢在舞台上脫靴子,穿靴子,取帽子,遞帽子,唱歌演戲講故事,閒聊擁抱,互相謾罵,然而這一切都毫無意義.雖然滿台熱熱鬧鬧,卻"什麼也沒發生,沒人來,也沒人去,太可怕了".這些是他們內心痛苦的外部標誌.

2. 戲劇的荒誕性

貝克特認為,"只有沒有情節,沒有動作的藝術才算得上是純正的藝術".《等待戈多》這部荒誕性戲劇的經典作品正體現了這種反傳統的藝術主張.

首先,欠缺邏輯的劇情.整個劇本與傳統戲劇不同,既沒有開場,起伏,高潮,結局的戲劇程式,也沒有離奇曲折,引人入勝的故事情節,人物,環境,事件在雜亂無章中看不出任何進展和變化,兩個主人公重複,無聊的動作,語無倫次的對白,也表現不出邏輯上的連貫性.話題常常是開了頭卻沒有結局,胡言亂語中突然還會冒出一句至理名言佳句,給人以強烈的突兀感.幕啟時兩個流浪漢已等了許多天,幕終時他們還要等待下去,舞台上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沒有開頭,也沒有結尾.只有無邊的等待.

其次,凋敝的舞台形象.幕布一拉開,出現在觀眾面前的是一派凋敝悽慘的景象:黃昏的暮靄,荒野中的小路,光禿禿的枯樹,兩個衣衫襤褸,神態恍惚的流浪漢,這些"直接呈現給觀眾"的舞台形象,一方面渲染了全劇荒原般的氣氛,另一方面,因其完全不同於傳統戲劇的場面而被追加了象徵意義,使作者的內在思想轉化為視覺形象呈現在觀眾面前.

第三,支離破碎的戲劇語言.劇中人物的語言顛三倒四,不斷重複,既無前因後果,又文不對題.即使是一些偶然出現的頗有深意的哲理,由於夾雜在人物的胡言亂語中,也顯得突兀和支離破碎.這樣的語言當然不是由於作者的筆力不支所導致,相反,它恰恰是作者有意為之的結果.貝克特想用這些看起來毫無意義的語言,來表明一種認識,即在非理性化,非人化的社會裡,人既然失去了作為人的特質,也就失去了理性的思考,沒有了完整的語言.

貝克特以一種與荒誕內容相一致的荒誕形式,表現了西方荒誕的社會現實.這種荒誕,實質上是一種理性的清醒,是一種積極的反抗.因此,有人稱他是"與荒誕生存狀態抗爭的貝克特".

3. 戈多是什麼 兩個流浪漢又在等待什麼 

劇中說"戈多是一個救星,是一個希望","他要是來了,咱們就得救了","要是不來呢,咱們明天就上吊".戈多似乎能給人以希望,但他卻一直沒有出場.戈多實際上是一種象徵,是現代西方人的精神寄託,是處於困境中精神上迷惑不安的"流浪漢"們對未來,對精神的一種期許.等待只能是無望而又無可奈何的等待.因為戈多根本不存在,戈多是人們為了安慰自己而編造出來的幻想.

4.人物分析

愛斯特拉岡和弗拉季米爾是劇中的兩個主要人物.作為兩個流浪漢,他們卑微,低賤,屬於被壓在社會最底層的人物.他們迷離恍惚,渾渾噩噩,只會做脫靴子,摘帽子的無聊動作,說些支離破碎,莫名其妙的夢囈之言,第二天見面時連頭一天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並且連自己苦苦等待的戈多究竟是誰都不知道.他們毫無可以識別的個性特徵,更不是以往我們在現實主義優秀作品中見到的那種典型人物或典型形象.他們只是一種平面人物,或類型形象,是作者眼中西方社會人們精神狀態的象徵性符號,或者是在西方社會這部大機器下完全失去了人性與個性的人的荒誕的生存狀態的寫照.

5. 荒誕派戲劇與傳統戲劇的不同點:

(1)傳統戲劇有完整的戲劇情節,有豐滿突出的人物形象,有人物之間的性格或其他方面的衝突,"衝突即戲劇";而荒誕派戲劇則幾乎沒有完整複雜的戲劇情節,沒有完整的戲劇程式.

(2)戲劇場面,舞台形象的不同.荒誕派戲劇不關心是否具有現實生活的真實,強調象徵意義.

(3)戲劇語言與人物表演不同.荒誕派戲劇採用了一種支離破碎的戲劇語言,表明對傳統戲劇語言的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