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

牐牬擁陸到貴陽有多長?
牐牽轎車的朋友說:10年後可能是3小時,現在是6小時。
牐犖壹塹茫壕攀年代是1夜,一覺醒來,就進入另一片天地;八十年代前期是兩天:夜宿遵義,再乘火車。
牐犇闥擔菏4天。從平原高蓆子到貴陽讀書,步行3天到遵義,再求以燒炭為動力的貨車師傅,用10多個小時帶到貴陽。1949年畢業前,你兩個哥哥讓你這樣做了數遍——你16歲時,父親去世了。
牐犖以詰贗忌喜檎遙地圖上標註是360公里。
牐1951年,你選擇了交通工作,就跋山涉水走了一生。
牐1995年初,你應邀去離縣城70公里的洋樂橋工地作技術指導。9月初出現氣喘,以為是感冒,回城撿了幾副中藥帶到工地;後來,一口氣能爬完的山坡,要坐下來休息數次。實在不行了,回來一檢查,醫生就喊住院;一住院結果就出來了:肺癌。晚期!省城的醫生也這么說。你就說:人總是要死的,不然地球就裝不下了。
牐牸胰嗣揮邢氳僥慊岬鎂症。上班時極少生病,1991年退休後的忙乎勁,應該說是精力充沛。主編《德江縣交通志》,編寫《德江縣誌》;修建菸葉復烤廠聘請你當技術顧問,我倒覺得,顧不上的事情你也在問。別人說退休的你,還將縣長徵求意見的棒槌當了“針”,認認真真調研,詳詳細細說明,誠誠懇懇交談。好在時任縣長張玉早還把你的意見當回事。
牐犇閿4子3女,加之你早年寡居的岳母也與家人一道生活,吃用時常捉襟見肘。別人從你手中承包工程,送點錢物,你又不收,到離開交通局時都還改不了那犟性。1983年底,修建烏江白果坨大橋,地區交通局一朋友推薦一人來施工,那人希望你在質檢計價中“高抬貴手”,送來200元,你退了;那人以為送少了,隔1月又送來250元——是你當時月工資的5倍多。你將錢交給了指揮部,還取消了那人的施工資格。現在烏江白果坨大橋嚴禁人車通行,鑑定為上級設計上出了問題,不然《貴州日報》登你那些事跡,可信度就差了。
牐犇愕年襉裕在入黨問題上可見一斑。你是作為非黨人士進入縣政協班子的,一屆未滿,你認為自己的條件成熟了,申請加入中國共產黨。好心人提醒你:那樣,你就不能再任政協副主席了。你對後來只保留副縣級待遇,沒有一點後悔。
牐犚隕險廡┦悄閽諳厝嗣褚皆鶴≡菏備嫠呶業摹D愕4個兒子,有2個在奄奄一息的日化廠和打米廠,班還得按時上;1個靠燒肉皮子為生,收入全靠白天;1個在路管所,時常要下鄉。我上行政班,請假容易些,就時常到醫院陪你輸液,聊天。
牐犇憬蚪蚶值賴模多是你主管技術修建的路和橋。
牐犇闥擔旱陸解放初只有過境的38公里的銅遵公路和煎茶到德江那段20公里的毛公路。你慢慢地回憶著每條公路修建的情景。談到有50多座橋樑,500多公里公路被接養時,眉開眼笑,很是自豪。
牐犇闥擔五十年代測設公路,沒有現在方便——沒有車,有車也沒有路。那時生態也很好,林茂草密,身上衣服和皮肉,時常被荊棘掛破。冬天,要用竹棒打掉冰條拉尺子,挖開冰雪釘木樁;白天在寒風中測量,晚上在煤油燈下設計。1955年測設90公里長的德(江)沿(河)公路,就是這樣用45天完成的。
牐犠優們感覺父愛有些淡薄,可能是你多數時候在外,也可能是在生活中,對子女的關心和成長,也象對待工作一樣“一本正經”。大兒請你去給縣菸草局長說說,給待業在家的孫女去復烤廠找點事做,你說不要打你的招牌。你一個政協退休幹部有什麼招牌呢?只不過你和菸草局長的關係不錯罷了。1956年修建德沿公路,你負責德江段的技術。那時技術人員少,你就從水桶口步行檢查20公里到縣城,第二天返回,許久不能回家。你說,妻子就從離城30多公里的家中,背著三兒步行進城看你,不在;在水桶口見到你,哭了。但你妻子說,背的是大姑娘;哭,是看到你又黑又瘦。在這一點上,我相信你妻子的記憶。
牐牰閱的吝嗇,有人不太理解。子女們沒有從你那裡得到多少零花錢,還過早地擔負起該由你承擔的生活重擔。應該說,這也是你所有子女學業不佳的原因之一。我和你么女結婚時,你給她300元買嫁妝。後來你換了17寸的黑白電視機,將12寸的黑白電視機賣給我們,價格200元。我理解,如果每個子女都送,還需1200元。對子女如此,對你自己也如此。在我的記憶中,你不抽菸,極少喝酒。看了10多年的黑白電視,終於換了彩電,你只享受了1年;住院時我妻子買1頂帽子,換下你戴了10多年的那頂;那隻上海牌手錶,質量真不錯,你戴了20多年;住院後,子女們湊錢買了液化爐具,從此你妻子就可以不燒蜂窩煤了;你穿了10多年的那雙皮鞋,大家都認為,實在沒有再補的必要。

※本文作者:張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