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太長,緣太短

牐犦虞櫻今夜月光隱遁,靜默的夜,偶有鴿子簌簌地起飛,只有你,在這個無法入睡的夜,陪著我,告訴我歲月尚未死去,時間的蛛網還在繼續編織。
牐犦虞櫻有時候我懷疑那醫生是不是想在這樣的夜裡,潛伏在我的夢裡竊笑。否則為何,一次兩次三次,她眼睜睜的看著我體內的病菌肆意蔓延,分裂繁殖,由少而多,勢成洪水,而只給我吞食一些無關痛癢的片劑,或許,她只想享受那種頃刻之間殺退強敵的快感,不夠強壯的敵人她不屑下手。然而,只苦了我,被過敏菌折磨得輾轉反側,天明方能入睡。縈縈,那就如大雨將臨時,千萬隻螞蟻把窩急切地挪進了我的體內,卻不肯安歇一樣,它們奔走折騰,只因為發現來錯了地方,卻再也找不到回頭路。而我,忍受並體驗這樣的夜,只為了知道它們最終會屍骨無存,只為了它已是往事新編中的一員?縈縈,不忍相看,這一刻,我知道什麼叫垂死掙扎。
牐牪謝ㄓ坦抑ν罰仍存三分靜美,哪怕凋落只是眼前的事。今夜,夢不入我,我不入夢,只有滄桑,噙著嘲諷的笑從眼前滑過,它笑,所有被你我珍惜的生命痕跡,都將被歲月這隻猛獸吞噬乾淨,而我們還緊緊抱擁不放,卻是為何?只為了明知徒勞,還想從它口中搶下某個黃昏或雨夜的片斷,然後,在風起的時候,一併沒入獸口?縈縈,我是否還可以期待一個水色的黎明,在霧幕未啟時,看到鄰家的籬牆外,伸出一朵新鮮的白菊,猶帶幾滴欲滴的露珠?然而,縈縈,這或許只能是清夜裡的一場幽夢吧,逝去已如幾千年前那一個血色黃昏里,翩翩墜崖而去的疑真似幻的身影,令人玩味,令人浮想。
牐犦虞櫻愛太長,緣太短,我們帶著愛,卻留不住緣。那些譁眾取寵的東西再也不重要,或者從來沒有也不應該重要過。就像我們的輕喚,已足以震落枝柯上的所有露珠,而有人聽若罔聞,有人置之不理,有人漫應幾聲,卻不帶有一顆聆聽的心,這種無人應和的寂寞,是否已是最徹骨的寒涼?它就如你剛剛張口吸入的一口霜冷的空氣,瞬間滲入你的每一粒細胞,如影隨形,揮灑不開。而那幾級長滿了綠苔的石階,是我們幼時曾坐過的,你還記得嗎?縈縈,彼時,花好月圓。呵呵,花好月圓,那是昨夜的來客提醒了我,原來花曾好月常圓,而昨夜,不就是一個月圓之夜么?然而幾時,我們的花好月圓只能從古弦樂“花好月圓”里尋覓了?縈縈,你信么?有這樣一人,在我們相遇之前,就已到我的夢裡光顧過了?那么,我該向誰祈願一夢不醒?當雨季不再來,記憶的青鳥拍著清脆的翅聲飛過,只有它,依然年輕。
牐犘〖匪倒,別用那樣的暱稱了,是兩條平行線,可是縈縈,關於平行線與交叉線的問題,該如何細說呢?就像小擠,不知打哪來,忽如一夜那開了不落的梨花,就自然而悄然的移植了來,並長勢良好。如果只是兩條各從遠處走來的交叉線,於某時某刻交匯於一點便又分道揚鑣,越走越遠,那交匯的一刻便也是擦身而過的最好註解,不管當時的你們交換了多么深情的注視,那亦只能是夢境中飄落的一枚白羽,惆悵難尋。倒不如,是兩條靠得很近的平行線,如那並肩伸向遠方的兩條鐵軌,一個淡定的微笑,數句會心的話語,便已能翻山越嶺,走向此行的終點,這樣相伴一程,不比那驚鴻一瞥而後再無音訊的相遇雋永多么?或者有人只執迷沉醉於那宛若游龍的精彩邂逅。然而我不,縈縈,我怕在雨打芭蕉梔子肥的夜裡回憶那樣的邂逅,那樣明澈見底的落寞,其實並不適合在那樣的夜裡微笑著側耳傾聽,會驚醒凍結的淚泉。生命就在我們的眼前岑寂飄零,不管不顧,自成瀟灑。何如,在這份岑寂中,站成一棵易於辨認的樹,等待有緣人來結一場宿命的緣,如果細心,就能發現我的每片葉片的背面,都寫滿了心事,但是,但是別說,你已向我泅渡了千年,如果向著心的方向,就無需路標。而我,早已忘了,是否曾有一隻夜蝶跌跌撞撞的穿林而去,遺下一股淡香,那是屬於一隻夜蝶的秘密,卻於無意中振翅漏出的粉香中讓人窺探一二。

※本文作者:海妖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