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不遠處,從他不經意間看到她的時候起,就一直這樣地注視著她,有幾次想衝過去的衝動,可是他還是沒有讓自己這么做。他知道一旦再次見面那後果是不能預料的。
她說不出有種什麼感覺,總覺著在一個地方有一道目光在注視著自己,可是她不願意回頭,她不願意再次失望。曾經有過多少次以為是他在身後,可是回眸看到的卻總是失落。
他看到她的後背繃得很緊,他知道這是她緊張時候的習慣動作。但是他不知道是什麼讓她這么緊張。
“爸爸!”
他的思緒被突然跳出來的兒子打斷了,南南拿著個大大的玩具盒向他跑過來,孩子的媽媽微笑著走在後面。他摸摸孩子的頭,笑笑,說:“挑好了,咱們就回家吧。”南南調皮地膩在他身上:“爸爸最壞了,答應了人家給人家買玩具的,又不陪人家。”妻子拉開孩子,“南南不鬧,爸爸累了。不是陪你來了嗎?”
他沖妻子感激地笑笑。三個人拉著手走出商店,仍然是南南走在中間。孩子胖胖的手握在他的手裡,熱熱的。南南很開心,有一堆話要說,夫妻兩個都笑著聽著。忽然,他感到背後象是有一道目光在盯著他。
她走過馬路,可是那種被注視的感覺還是沒有逝去,她感覺到了一種和平時不一樣的注視,那是一種很灼熱的注視,是長久的注視,一定是他的!!!她心裡砰砰地跳起來,她的後背繃起來,不知道要怎樣,她不敢回頭,怕看見的不是他,也怕就是看見他又能怎么樣呢?她在心中有多少次想像再次看見他時的情景,可是她還是不知道要怎么樣面對他。
她看見他了,還有他的孩子,他的妻子。多好的一個家。慈祥的父親,溫柔的母親,可愛的孩子。她想跑掉,不去打擾他們的和諧,可是她的腿卻背叛著她,她向他的方向走過去,偷偷地,走到他們的後面。他瘦了,不過看起來很健康,仍然是那么乾淨,那么利落。他的妻子很美麗,是那種溫柔的美麗,幸福著的美麗。她的眼睛有些酸,她知道當初的決定是對的。可是她的心裡還是酸澀的,因為他的幸福和她沒有關係。
他扭過頭,看到她,孤獨而美麗的她站在他們的身後。她更瘦了,臉上有點疲倦,但是還是那么的美麗,長發披在她瘦削的肩頭,眼睛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漂移,和他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一樣,象個孩子一樣讓人生出憐惜。
兩個人互相注視著,象是忘記了時間和空間。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的情緒很低落,但是她還是微笑著,眼睛裡的寂寞讓這種微笑看起來有點讓人心痛,就是那個時候他想握住她的手,告訴她她是個讓人心疼的女人。這種感覺他是後來告訴她的。當時他不能說,看著她純淨的眼神他什麼都不能說。
她第一眼見他的時候是有點失望的,他有一點胖,舉止有一點點笨拙。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種形象。他們是在網上認識的,聊的很投機,象多年的好朋友一樣。相約見面也沒有什麼具體的想法,就是想看看彼此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她開始是控制著自己的失望的,可是後來她發現她漸漸被他打動了,他不是個多么好看的男人,但他是個非常乾淨,利落和體貼的男人。而且他的人是那種越看越舒服的類型。他們在一起呆了一個下午,那是一個很愉快的下午。是一個象好朋友聚會的下午。
他們就這樣繼續地交往著,從網上到現實,幾乎天天都聯繫,就成了一種必要的牽掛。
忽然有一天他們發現他們誰也不想離開對方了,他們和對方的時間超過了和家人在一起的時間。他們驚恐地發現他們也落入了那個俗套的故事情節里。
記得那次的談話,他的聲音是那么的無奈,他有家庭,有事業;妻子是個傳統的好女人,單位里他也是個讓人尊敬的好領導。他不想自己做出對不起人的事,可是他也不想對不起她。他矛盾地痛苦地看著她,聲音在顫抖,內心在糾纏著,戰鬥著。
她聽著他的聲音,感受著他的無奈,她哭了,淚水無聲地滑落下來。她愛他,愛這個矛盾著痛苦著的男人,正是因為他的矛盾和痛苦,她會更愛他。她是個讓人傷害過的女人,知道被背叛的滋味,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存在而讓他痛苦,讓一個無辜的女人痛苦。她是在搶奪別人的幸福,她是在做自己最不齒的事情。
※本文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