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歡一部終年只按一種模式洗衣的洗衣機,那么我願意去做個冷靜而理性的人。”然後我開始了這份工作,離開了家鄉的戀人。
我掙扎著撥開睡眠的塵埃,把記憶踢醒,繼續寫這篇文字。
我微笑地接過十元錢,慈祥而目光昏暗的老人默默從我面前走過。站在路邊長久不動,就會發生一些意外。我對此從不拒絕。日光很暖,我統計了一下,三小時內一共有兩千七百三十人從這裡流過。
時間還很多,我沿著彎曲彆扭的巷子一直走,青石板的地面,鬱郁地蒸著水氣。兩旁的騎樓有許多的枝丫蔓生出來,上面開滿了各式各樣稍帶色情濕淋淋的衣褲。
煙霞有一陣沒一陣地,小孩子在旁邊稀稀拉拉地跑過,笑聲仿佛來自家鄉。
“你相信愛情可以給婚姻帶來幸福嗎?”
“你相信熊貓的減少會給年終帶來獎金嗎?”
“你不愛我。。”
我手裡拿著十元錢買來的粉色玫瑰。看著她走出爬滿綠葉的大屋,裡面漆黑一團。光線被高高的門檻兒謝絕在外了。
“我家以前種過曇花,開的時候奇臭無比。”
“你經常給女孩送花吧?”
“不,男孩也送。”
她突然站住了。睜著漂亮的大眼睛。花格子的短裙在風裡靜默。
“…算了。”
“嗯,算了。?”
“是,算了。”
“那我們去哪?”
“去植物園。”
“你不愛我了…”
我一直在琢磨著這句話,在家鄉我沒有去想,但和一個喜歡穿花短裙,抽菸總喜歡撕去三分一的過濾部份,迷戀完治,衷情於檸檬樹的女孩走在陰暗潮濕的路上時,我把戀人這句仿似香口膠一般的話,一刻不停地咀嚼著。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我已經把戀人的模樣和許多風一般的面孔消融在一起了。
她在植物園裡說了很多很多的話,我不斷地捻著樹葉,手指上觸目驚心的綠。
“你還是幫我一個忙吧。”
“嗯?”
“你有西裝,皮鞋?”
“有,但沒有領帶。”
離開植物園後,我們在江邊的小沙丘上開了一瓶紅酒,吉姆牌的。上面全是我不懂的法國字。
這不是什麼好的兆頭。
“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見個人。”
“我希望是男的。。”
“象你這樣會說話的男人不可信賴。”
“怎么會?”
她絕對不美,但那些粉刺或者其他什麼遺留在臉上的痕跡,很溫暖,可以觸動男人心裡某些很敏感的溫柔。
“我很喜歡他,但我不希望自己那么愛一個人。”
“嗯那。。”
“你今天比昨天沉默多了。”
“我在想以前的戀人。”
“我在想家鄉的檸檬。”
她微笑,風吹過的時候,水面就皺了,但很快就會平復的。因為它不需要去記憶什麼。
我跑了很遠很遠,去買回來一些檸檬。
“怎么突然想到去買檸檬?”
我很沉默地撕扯著檸檬皮。
“我該感動了,我只是隨意說了一句而已。”
“我也喜歡檸檬。”
“你真的是一個不值得信賴的男人。”
“對不起。”
“如果我說我還喜歡你游過去對岸,幫我買剛炒好的田螺,你會去嗎?”
“不會。”
她聳聳肩膀。細緻地把煙的過濾部份撕去了三分之一。
等我再次注意到她,她已經哭完一場了。
我們一杯一杯地喝著微微發酸的紅酒,沉默的時間總過得很慢。遠處的燈光漸次熄滅,夜航的運沙船無聲地滑過水麵,偶然的汽笛聲由遠而近。
“我很怕自己那么愛一個人,我真希望所有的男人都死掉。”
“那我呢?”
“對不起,”她說,然後把檸檬一片一片地和紅酒一起吞下,“你可以晚一些死。”
所以我很不喜歡和女人一起喝酒,特別是喝紅酒。因為喝了紅酒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了。
我摟過她的肩,開始給她講戀人的故事。
“然後我發現她和我一個最要好朋友睡在一起了。”
“你一定哭了。”
她雙唇抿得很緊,嘴角有著仿如觸角般敏銳的細紋。
“沒有,我離開了家鄉,我喜歡我現在的工作。”
“她什麼也沒說?”
※本文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