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人物小記之十 四奶奶


牐牪灰以為四奶房子好就一定是地主,四奶不是地主。化成份時,花奶是貧協主席,花奶和四奶血緣近,知道政策,胳膊肘拐了一下,沒有劃拉到剝削階級裡面去。
牐犇鞘斃艘淇嗨繼稹U是胡蘿蔔收穫時節,隊里開憶苦思甜會。不知怎麼的隊長想起來叫四奶來訴苦。隊長給四奶一說,四奶也沒有推辭。
牐犗攣縹宓愣嘀櫻全生產隊的人集中在牛屋院子裡,用下粉條的大鍋蒸了一鍋胡蘿蔔櫻子蒸菜。也就是把胡蘿蔔纓子洗淨切成四指長短,拌上紅薯面,蒸了幾大蒸籠。隊長一敲掛在牛屋門前的鐵車輪子,全隊人即每人掂只碗,有的拿雙筷子,有的也沒有筷子,到時候在高粱桿上折二截細乾即可。
牐犎隊人老老少少一二百口子。站著蹲著坐著黑壓壓地一片。隊長說開場白:“今天憶苦思甜會議,由四娘當主角,四娘要講講萬惡的舊社會的苦日子,要讓我們記著今天的幸福生活。現在請四娘上場。”
牐犓哪癱歡映し鱟拋叩教ㄇ埃坐在一椅子上。沉默了一會兒,用手揉揉眼睛,鼻子抽搐二下,四奶進入角色了。
牐牎敖裉於映そ形依匆淇嗨繼稹=形宜瞪賭兀說過去的日子你們都知道,那是不好過,吃了上頓沒下頓,就是地主老財也是吃花捲,省點白面好置地。想想過去,真是叫人害怕呀。別的不說,三十年年成俺都過來,也沒有說吃樹皮,可是這六0年,可真是要我的命了。米沒面淨,刺腳芽(學名:大薊,葉子生刺,所手,可入藥,有止血功效。“扎哩嘴流血,肚子裡還要吃呀。俺老頭子吃白山土吃的屙不下來,是我用竹籤往外挖,挖一下叫一下,最後餓死了。那是啥年光呀。唔……..”隊長一聽不對勁,連忙上台說:‘四娘,四娘,咱不說了,也不哭了,咱下去吧。“下面的人是想笑不敢笑。四奶還不願下去:“我還沒說完呢,我沒說完。”
牐牎霸鄄凰盜耍得吃憶苦飯,天晚了。”隊長把把四奶挽下去後,回來大聲說:“吃飯了。”
牐牬蠹液袈∫簧站起來,各盛各的,大人給自己的小娃兒盛,大人小娃兒端著冒尖的蒸菜,趷蹴一院子狼吞虎咽地吃,吃一頓省自己一頓。
牐牥嗽率五左右時,樹上的棗兒紅了,先紅的全身是重紫色的,後來的半是青半是紅,這樣紅紅青青的掛一樹。這是四奶的功勞,沒有人敢來偷,掛的果差不多都長成了。四奶先叫關上門,讓孫娃孫女用竹竿上綁個鐵鉤掛著樹枝搖棗,這一搖晃,呼呼啦啦地掉一地,拾起來裝起來,這是自己家裡用的,一部分送給城裡女兒,外孫年年記著要吃棗;一部分自己留下來曬乾,好過年過節時蒸棗包,再留點送親戚。一個小時後,門大開四奶就喊來半個村的同姓人家來摑棗。人們拿著竹竿,提著小藍子來,用竹竿上的鐵鉤子掛著樹枝,上上下下的搖,這棗落一地,地下大人小孩子就搶起來,誰拾到是誰的。看著順眼的,手裡搓一下就填進嘴裡了,甜甜的味道立刻讓臉也跟著生動起來。而四奶臉色仍是陰著,只是仰著臉說:“小心點搖,別叫樹枝弄斷了,明年還得吃棗呢。”

牐犝庖換岫四奶的院子裡充滿了歡聲笑語。

※本文作者:居仁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