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是一樣的

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方知情重。上蒼給了我們種種不平,種種磨練,可是,她讓我們更加成熟,更加理性,更加堅韌。這樣一個有著如花生命的女孩,明知道宿命已經發生,卻用行動去回答宿命;明知道命運已經如此安排,依舊敢於把命運發來的險球用自己的力量扣回去,這樣一種堅強的美麗,我怎能不為之動容呢!
記得在武漢的時候,教過的這個有著如花生命的女孩,叫姚沖,她長的算不上漂亮,眼睛小小的,很愛笑,每天都是快快樂樂的,記得那個班的孩子平常穿的都是名牌。只有她穿的是媽媽做的衣服,夏天時還穿著一些孩子認為只能在家裡穿的白棉綢做的中長的褲子。可是她好像從未感到大家異樣的眼光,她是我的班長,每天第一個來,最後一個走,她很能幹,班裡的事情無論大小交給她,甚至是在學校提倡“勤儉節約,變廢為寶”的活動中,她帶領學生們收集廢品,賣給收購站,將錢捐給希望國小,沒讓我這個工作繁忙的班主任操心。下課的時候喜歡靜靜站在我身旁,看我備課,看我批改作業。
我詫異她為什麼作為獨生子那么能幹,家訪中發現:她的媽媽下崗了,爸爸是老師,1000元左右的工資要養活一家四口,姚沖的任務是自己讀好書,還要照顧行動不便的奶奶。那時的孩子們為了能考上重點中學,都在外面補課吃小灶。姚沖的成績在學校的普通考試中一貫優異,但是我知道如果在重點學校選拔的考試中,她學習的深度遠遠不夠,尤其是數學。如果她不能特別拔尖,離錄取線哪怕只差一分也要交9990元的擇校費,這個恐怕對這個家庭來說就要為難了。
我向姚沖的媽媽說明了這些情況,希望她們能讓姚衝去外面補習數學,一個月大概二百元的費用,語文和英語我可以幫忙。她的媽媽只是靜靜地坐著,許久才說:“這孩子命不好,我已經下崗一年多了,找來找去,只能在商場裡掃掃地,工資很少,早出晚歸。爸爸的學校又遠,早上出去,晚上才回來。家裡真是多虧這孩子,雖說也是獨生子,可是------我們也想讓她去補課啊!可是這家裡房子貸款每月要還800,我辛苦一個月才400。一家四口共800元,在這個鬧市區生活,還要給奶奶買藥。老師我們實在是……”
從她家出來,我許久都不能平靜,生活啊!為什麼這么不公平,這么會讀書的孩子,這么愛學習的孩子卻不能與別人有同等的競爭機會。不,不,不,我要幫她,我要讓她考上武漢市第一中學,以後才能考上好的大學,不能讓一個這么好的孩子去一個普通中學讀書。
我找到當時在武漢市補習數學很有名氣的李老師,對她說明了情況,李老師也很感動,提出讓姚沖跟著她學數學,分文不收。我說:“不,這樣吧,你收下姚沖,不收費,我幫你的孩子補習語文也不收費。”李老師太高興了。就這樣姚沖也開始吃起了小灶。
七月底,姚沖不僅通過了一中的選拔,而且因為成績遙遙領先,還獲得了一中的獎學金。校長親自去姚沖家裡,希望她選擇去一中讀書。他的父母熱淚盈眶。
……
六年時間真是一轉眼就過去了,我暑假回武漢探親,在一個大型超市買東西時,一個姑娘衝著我喊:“老師,老師,我是姚沖啊!我考上武漢大學了!”
她眼睛溢滿了淚水,可她笑容卻那么淡定從容:“老師,謝謝您!謝謝,如果當年沒有您的幫助,真是不知道我會去哪裡讀書。謝謝,老師!”
她伸開雙臂抱住了我的肩,貼住了我的臉,淚沾滿了我的面頰。我身體直直的,一動不動,心中充滿無限的感動。
那一刻,仿佛世界都靜止了,穿梭的人流似如夢如幻的鏇律在空氣中流動。我們師生兩人,相擁而立,就這樣對視著,微笑著,傳遞著、溫暖著……

※本文作者:五月梅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