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村河


牐犖蟻嘈帕蘇夥話。因為我曾看到幾個不知從哪來的婦女,她們生著一張張黑紅的臉,也許是從東北來的吧,我想。印象中,只有東北的女人才會有這樣黑紅的臉孔,如同那裡黝黑的能種植很多大豆,玉米的黑土地。她們在河裡撈出很多癩蛤蟆,裝進一個蛇皮袋裡,坐在河邊,手拿一個圓圓的小鐵盒,我看到那一隻只醜陋的癩蛤蟆被捏著,掙扎著,只聽嘣嘣的聲響,從癩蛤蟆的的耳後,刮出很多白色的液體,盛進大鐵盒。隨著婦女們的手臂揮動,那些被刮過的癩蛤蟆,蹣跚著,踉蹌著,慢慢地四散爬去。
牐犇蓋自告訴我,他們颳去的是毒素,是藥品,很值錢的。
牐犕矸骨埃我感到手開始發麻。我趴在炕頭,任憑母親怎樣喊,就是不肯吃飯,母親問,怎么了?我哭,我的手要生癩蛤蟆的疙瘩了。母親弄明白怎么回事,哈哈大笑。但不管家裡人怎樣勸說,我仍舊堅信鄰家哥哥的話,反而覺得母親和家裡人串通好,一起鬨騙我吃飯的。吃過飯,手上還是要生癩蛤蟆疙瘩的。天黑下來,夜叫的狗也開始安靜了,它們早已吃飽肚皮了吧。可我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母親嘆一口氣,尋來鄰家哥哥。鄰家哥哥一進門,就笑起來,他端來一碗噴香的蚌肉,笑著說,傻妮子,那是逗你玩的,你看,哥的手有癩蛤蟆那樣的疙瘩嗎?哥的手經常捉那些癩蛤蟆的,有些孩子生痄腮(腮腺炎),都是我捉癩蛤蟆給他們煮雞蛋吃,就好了。哪天,你生痄腮,我也捉一隻給你煮雞蛋吃。我破涕為笑,吃著香噴噴的蚌肉,感覺這樣的擔憂值得,哥哥做的蚌肉味道鮮美,比母親做的好吃著呢。
牐犃詡腋綹綺喚瞿蘢今蛤蟆,而且是捉魚能手。冬天來臨,下了一場又一場厚厚的大雪,棉絮樣的大雪片子雕琢出一個粉裝玉砌的世界。小村開滿朵朵潔白的小蘑菇,草房的屋頂是白的,樹頭是白的,那些高高的草垛也是白的,屋檐下掛滿尖利透明的冰凌,我們拿著長竹竿,用力敲打一條條圓錐形的冰凌,檐上的雪被誰不小心敲落,如飛揚的塵土,灌了我們一脖子,涼涼的。張開嘴,剛想罵,又灌一嘴。敲打下的冰凌我們小心拿起來,趕緊添進嘴,咯嘣一聲脆響,震得樹枝上單薄的雪顫抖起來。大人們追出屋,笑罵我們,鄰家哥哥卻拿著鎬頭,提起水桶,吱悠吱悠向河邊走去。我們立刻圍攏過去,尾隨哥哥走到河邊。

牐牶用嬪希厚厚的冰被積雪覆蓋,那些活躍的水裡小生靈們,都躲在下面過冬呢。哥哥用鎬頭橇開一塊厚厚的冰,一邊哈著熱氣暖和手,一邊神秘地說,猜猜,有魚沒?我們把頭探過去,泛著熱氣的冰面下,那么多魚聚攏一起,一動不動。一條條脊背黑黑的,這是多么奇妙壯觀的現象。我們以為魚兒鑽進河底的淤泥里,賴在裡面不肯出門的。我們忍不住內心的狂喜與激動,呼喊著,嚷叫著,捉住那些蹦跳掙扎的魚兒……我不知這是否是我的夢?在我成年的夢裡,總會有那個雪白的世界,那些閃爍著鱗光簇成一團的黑魚兒,散發著生機與活力。它打破茫茫雪野的平淡無趣,使四周靜悄悄的曠野里,頓生喧鬧,繁華似乎就隱藏背後,這是多么令人振奮的事!
牐犘『釉杏著無窮的生命,那些生機勃勃的活力隱藏在他的心底,他存儲那么大的能量,飽滿得漲了又漲,讓我無數次灰心沮喪,躲在孤獨的角落徘徊時,忽然想起他,想起故鄉那條豐富的小河,那條給予我無限歡樂,無盡嚮往的母親河,他清冽的河水,已注入我的血脈,他寬廣的胸懷,已融入我的心。無論身處何時,人在何地,家鄉的河,如一盞橘黃的燈,時時燃在我心頭,照亮繁雜塵世中,寂然行走的路。

※本文作者:欣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