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人家

牐犂霞一聘嗆,是一方富足的水土,養育著一代又一代勤勞善良的人們。湖畔人家,一般屋後有山,門前臨水,竹木環繞,青浦小橋,體現了江南水鄉自然樸實的民居文化。小戶人家,通常是“明三暗五”的居室,基本結構為正面看去三間房屋:當中一間堂屋、東西各一廂房;廂房後又各有一間從正面看不見的小房,當地人叫做“拖埠”。兒子一大,那冬暖夏涼光線充足的東廂房一般用來迎娶兒媳。若有兩個兒子,西廂房也斷難保留,老倆口往往退居二線,住進陰暗的“拖埠”里。家庭的親情也就在一代又一代成為長輩的人們的這種犧牲精神中得到良性發展。大戶人家,也不過是明增兩間又暗增幾間,形成“明五暗九”或“明五暗十”的格局。通常在這個大格局之外還斜靠一間耳房,用作炊烹飲食之所。沒有院落,都是開放型建築,傳統風格中暗蘊著湖鄉人好客的本性。
牐牷聘嗆的男人都心疼自己的女人,生怕她累著,即使自己再辛苦,也不讓女人乾重活,因此湖邊的女人通常比自己的男人要少經許多風霜。或許他們認為媳婦是從別家娶來,媳婦因為看得起你這家人才肯進門,應該成為座上賓堂上客,所以一律把老婆叫“堂客”,格外寵愛。除非她自己圖表現,不然婆家人在結婚頭一年一般是不會給媳婦安排多少活兒乾的。即使有了孩子,做丈夫的也變著法子疼堂客。幾時男人見女人下田了,就一路尋去,逼著她回來。平時都是女人罵男人,而這個時候,則往往是最常見男人罵女人的時候了:“你這個賤貨,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回來!伢崽哩餓得哭,沒奶吃。”罵人的理由十分充分,女人無奈,只好把手裡的活留給男人,自己滿懷溫馨地回家去。
牐牷聘嗆人很友愛,一般人家如果不出遠門,家裡是不用上鎖的。有客人來了,主人不在家,就直接進屋坐坐。坐了老半天還不見人影,便先幫主人把飯煮了。主人回來,往往大魚大肉,傾其所有;不僅僅是待客,還會給左鄰右舍各送一碗解解饞。如果夏天里離開了家門,忽然暴雨來了,也不要急,家裡晾的曬的,左鄰右舍自然會幫你收回去。你若因故耽誤了回家做飯,自有鄰居把你的孩子延攬到家中,絕不至於讓他餓肚子。誰家有紅白喜事,不用去請,大夥會主動趕來幫著張羅。而真正有了不稱心的事,產生感情共鳴的絕不只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出現火警,你分不清那些焦急的面容和忙碌的身影中哪一個是不幸的主人。老人去世,你難以看出淚花飄零的人群里哪些是他的子孫。即使你看到一個婦女滿嘴“心肝寶貝”地抱起跌倒在泥地上的孩子,你也不要以為那就是真正的母親。湖鄉人就那樣相互關懷著、友愛著,休戚與共相濡以沫,穿越千百年風雨,養育著一代又一代黃蓋湖的子孫。
牐牷聘嗆人很勤勞,日子也過得很豐潤。
牐牬漢料峭的時節,家家戶戶門前還飄搖著五彩繽紛的節日裝飾,孩子們還在期待正月十五燈節的狂歡,當家人就忙裡偷閒在避風處浸幾籮優質稻種,或者積幾擔土雜肥、挖幾個南瓜坑,悄悄把期望和著冰花雪水一起播種。冰雪消融時,新苗便托著明媚的春光鑽出沃土,點燃人們眼中的激情。
牐牭毖喙榫沙玻鶯啼新枝,久閒的牛蹄踢響春水,閃亮的犁鏵翻開泥土,在煙花江南布穀聲聲中,人們便開始進入繁忙季節,直到金秋十月晚稻收割歸倉,才可稍歇。晴朗的春天的早晨,如果有哪個小伙子看不見濕漉漉的太陽從湖水中沐浴而出,必被家裡的老人從被窩裡揪出來,聆聽一番“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的古老格言。而老人們在七月炎炎烈日下又格外心疼兒女,因為那是“雙搶”季節,是湖鄉一年裡活兒最重的時候,要搶收早稻、搶插晚稻。漁米之鄉,豐衣足食,但耕地太多,每天天不亮,人們就得起床下田,一直要忙到上下眼皮打架才最後收工。一日三餐,是十二分的享受。吃飯可以補充熱量損耗,又可以坐下來休息片刻,使體力和精神稍有恢復。如果誰家因故誤了趕趁農時,鄉鄰們忙完自家田裡的事自然會來幫你,總不至於讓你耽誤了季節。“雙搶”一過,湖鄉風情又變得美妙起來。活兒輕鬆了,立秋後天氣也變得涼爽宜人,於是月明星稀的夜晚便成了文化交流的最佳時期,人們喜歡聚在一起乘涼,三五成群,議論風生,動人的故事會隨清爽的晚風四處飛揚。

※本文作者:都市隱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