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到自貢來看燈


牐牷故塹背醯男﹀,還是當初的長髮。待到你亭亭玉立在我面前時,已是華燈初放。小心謹慎地互致問候,禮貌周到地引你入座,才發覺,所有的過程都是那么拘束那么生份。而柔柔的燈光下,偏偏瀰漫著如慕如訴的薩克斯曲《回家》。我真不知道,該怎樣辨別什麼是實地什麼是夢境,何處是故土何處是異鄉。斟滿芬芳而苦澀的美酒,碰了一杯一杯又一杯,彼此卻依然心事重重,難以釋懷。是啊,千山萬水可以跋涉,似水流年可以等待,我們卻無法克服自身的障礙。重逢的淚光中,分明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遙遠。而真正的遙遠處,我們的錚錚誓言猶在固執地期盼被喚醒。
牐犈鬮胰タ吹瓢桑》畔戮票,我提議。
牐犛昊乖諶粲腥粑薜厝髀洌而燈會公園也早已人潮攢動、笑語鼎沸。七年前,我們曾在這裡近乎天真地認為,不管滄海怎樣變桑田,屬於我們的終將屬於我們,只要心至誠至潔。七年後,湖中央的“情侶舫”依舊,“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彩色字屏依舊,只不過,它們見證的卻是水中月、鏡中花!
牐牳漢剎渙隧ザ嗲楦械睦崴淌過臉頰,淌過時光,停留在1999年的一個夏天。就在我擬完全忘懷你而開始全新的生活時,命運之神再次捉弄了我。一位自貢老鄉不辭辛勞地輾轉上山通過政治處打探到我的下落。一進門,見我正全神貫注地與未婚妻一道布置新房,愣了好半天,才將我拉到一邊,吞吞吐吐地告訴我關於你的情況。一等再等,由於沒有等到我的回音,你放棄了考研,並用堅韌不拔的毅力拔通了監獄的電話以消除誤會。得知單位較差的工作環境、待遇和我已去中央政法幹部管理學院報到學習,你又寫信去保定,訴說你知情後的埋怨、牽念和不變的承諾,一封接一封,卻杳無音訊。幾年過去仍不甘心的你最後想到了詢問檔案去處這個辦法。傻傻的你呵,你並不知曉,我到保定,不過短訓一個月,信至時,人已回,而單位接電話的同事也早已淡忘了有位女孩心急如焚的再三囑託。傻傻的你呵,你何苦為我折斷高飛的翅膀?況且,這也並非我的初衷呀!老鄉臨別前,黯然神傷地轉告:昔日校花放棄了的還有選調、優分,一直留在自貢一個待遇一般的學校,痴痴地等待守約人去接你上山,永不言分離;如無可能,也望作為兄長,回自貢去履約看一看燈,看一看痴情人。淚雨滂沱之後,獨自奔上山頂質問空曠的天宇,獨自將心事埋在心靈的深谷。從此,夜夜有長發飄飄的你踏月入夢,艾怨地向我訴說著本不習慣自貢的煙塵自貢的鹹水的你正如一尾暴曬在沙灘上的美人魚,孤立無援,紅顏漸老。

牐牻褚梗身邊人流如織,我們卻再也找不到一個同時能夠認識我倆的人兒。那些同窗,為了理想或生計,都已遠隔天涯。“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物依舊,人如初,時過境遷的蒼涼卻一番番襲上心頭。邊走邊看,邊走邊聊,天南海北地談了許多,而重逢前精心篩選的萬語千言卻隻字未提。為了淡化這份無奈,你俏皮地提出要吃棉花糖。看著你手持棉花糖,燦爛笑臉如當初桃花般綻放,我的心隱隱作痛。倘能重頭再來,容我一生一世陪伴你,呵護你,讓你永遠開開心心,直到烏絲變白髮,縱有千劫萬難,亦當無怨無悔。可是,自我背叛“長相知,勿相忘”的古訓那一刻起,我便喪失了資格,即使只是閃動這個念頭,對你也意味著莫大的褻瀆。
牐牬┧笤諏鞴庖綺實牡瞥且咕襖錚我能感悟到的卻是台灣詩人席慕蓉的名句:凡是美麗的,總不肯,也不會為誰停留。儘管“恐龍故里”猶在,“千年鹽都”猶在,但它們都已經或即將成為自貢歷史沿革的代名詞。然而,無法想像,撕心裂肺的疼痛里,希冀失望的交織中,你卻以柔弱之軀在風風雨雨里替我定格了漫漫七年的美麗和承諾!
牐牎罷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放棄了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無法把握的也不是你,而是我自身。稍縱即逝的緣分恰似美麗的曇花,在我滴血的心靈刻下最深最末的一道傷痕,然後絕塵而去。我明白,說什麼都已無法彌補過錯和減輕罪責,但淚眼朦朧的我還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鼓足勇氣,向你表示深深的謝意和歉意,並祝願你走出我的陰影早日覓得美好歸宿。朦朧淚眼的你悽然一笑:一個人在別人心目中愈是高大,留給別人的愈是縱橫綿長、永遠走不出盡頭的陰影……算了,不說這些。以後少抽點菸,少吃點酒,心境開朗些,對往事對現在不要總是放不下,在關愛他人的同時也要珍惜自己、善待自己;無論天涯海角,無論歲歲年年,我的祝福都將會伴隨你。

※本文作者:古月今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