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歌

牐犚掛牙簧海獨坐在窗下凝神回憶著往事……
牐牭奔甘年歲月的風塵與喧囂像塵埃一樣漫漫散去的時候，心裡沉澱下來的，竟然是小時候學來的那些殘缺不全的老歌。
牐牎靶“撞耍地里黃，兩歲三歲沒了娘，跟著爹爹好好過，就怕爹爹娶後娘，娶了後娘三年整，生下個弟弟比我強，人家吃餅我喝湯，端起湯碗淚汪汪……”
牐犝饈仔“撞聳鍬杪杞濤業模那時，我還不會用“淒婉”、“哀怨”、“纏綿”這些詞語來表達我的內心感受，只覺得聽這首歌的時候心裡酸酸的，再看媽媽的臉，也是帶著傷心的神情。記得媽媽第一次教我唱這首歌時，我傷心地哭了起來，媽媽見我難過的樣子，就趕緊安慰我說：“別哭了，小白菜的媽媽後來又回來了，她沒有死，小白菜還穿上花衣裳了。”我雖然還不完全相信，但是聽了媽媽的話，心裡總還是寬慰多了。可那小白菜瘦弱的形象、人家吃餅他喝湯的情境，卻一直繚繞在我的心裡。正是從那個聽歌的夜晚開始，我下定決心，不再和鄰居家那個沒媽的孩子打駕了。我家的生活也極困窘，可我還是經常忍著自己受餓，偷偷地把我自己的玉米面饃饃分給那個沒媽的孩子吃。這首歌，我享唱了多年，每次享唱，都會覺得那沒有媽媽的小白菜就站在我的面前，我的同情心就厚厚的加重了一層。後來，我長大了，不再適合唱這樣的兒歌了，但是，那顆同情弱者的心卻深深的紮下了根子。
牐牎月亮在白蓮花般的雲朵里穿行，晚風吹來一陣陣快樂的歌聲，我們坐在高高的穀子堆旁邊，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
牐犝饈贅枋俏掖由涎У拇蠛⒆用悄搶鍰來的，歌詞聽得不太清楚，我只對開頭的幾句印象深刻，因為我覺得，那好像是在唱我和媽媽在一起的生活。媽媽在村里算是個文化女性，小孩子們都愛聽她講故事。夏天，隊里的麥子打完了，場院裡堆著高高的麥桔垛，在傍晚的時候，媽媽就常帶著我們兄妹和鄰居家的孩子們來到這裡。一群孩子圍坐在媽媽的身邊，背靠軟綿綿的麥桔堆，仰望高高掛在空中的明月和時而浮過的悠悠白雲，傾聽著媽媽為我們講說著那動人的“閒話”。媽媽的“閒話”有很多，我們聽也聽不完。大家都把媽媽講的故事叫做“仙話”，因為常常講到許多神仙的故事，令我們如醉如痴，浮想聯翩。因此，我們總是把這首歌曲與這樣美好的生活情境聯繫在一起，直到現在一想到這首歌，眼看前還會出現明月、白雲、麥場、笑臉那難忘的情境。後來，我上學了，聽老師教唱這首歌，才懂得這是一首控訴舊社會罪惡，訴說媽媽苦難的歌。然而從前形成的那種印象已經定格了，在我心裡，它永遠都是一支歌唱我們與媽媽一起快樂的歌。
牐犐閒⊙Ш螅學的歌多了，唱的歌也多了，唱歌的機會也多了。課前唱歌，課間唱歌，集會唱歌，上學放學的路上也唱歌。
牐牎罷遺笥選筆俏頤淺的最多的一首歌。下課後，全校學生以班為單位圍成幾個大圈，跳集體舞。幾名學生在圈外環繞著大圈子跳著舞步，圍圈的學生唱著這首歌。跳舞的學生邀請誰，誰就站進來一起跳。整個校園裡，歌聲、舞步聲、拍手聲、歡笑聲此起彼伏，就像一個巨大的舞台，幾百個天真的孩子在這裡用歌聲演奏著快樂的生命律動。
牐牎靶∧裨誶懊媧路，風啊吹向我們，我們像春天一樣，來到花園裡，來到草地上……”這是給我帶來無限歡樂的歌，上學的路上唱，春遊的途中唱，我們對著柳枝唱，對著鮮花唱，對著蝴蝶唱，對著小鳥唱。那聲音迴蕩在天空，傳遍田野，彌散進樹林，流入小溪，我們所到之處，花、鳥、樹木、行雲、流水，還有我們每個人，都成歌的音符，我們與大自然一起混成了一支世上最宏大的快樂交響曲。
牐牎懊揮泄膊黨就沒有新中國”，這是一首歌頌共產黨的嚴肅歌曲，但我們卻常常把它與遊戲聯繫在一起。一到晚間，全村的孩子們就集中到村口玩“抓特務”，或是模仿電影中的情節——打美國鬼子。幾個孩子扮作壞蛋的模樣，或鬼鬼祟祟，或張牙舞爪，其它孩子手裡拿著紅櫻槍，與壞蛋進行戰鬥。最後的結果都是壞蛋被捉住了，倒綁著雙手，彎著腰，低頭認罪，這時扮兒童團或是民兵的孩子就會整齊地站成一排，高唱《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這個遊戲我們從六七歲開始，一直玩到國小畢業，這首歌也就一直陪伴我們度過童年和少年。

※本文作者：古月一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