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那本書


牐犂獨鮮還有一個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和同學們關係特別好。那關係有點象朋友關係。他可以在就餐的時候和同學們一起坐在教室里、蹲在操場邊,一邊聊著一邊交換下飯的菜,偶爾他還叫出同學們的“外號(混名)”。自古叫人混名被看著對人極不尊重,可是這名兒一經藍老師叫過,同學們總是倍感榮幸。那關係又有點象父子關係。家訪的時候如果回不了學校,他就和學生睡一個鋪,如果天冷他會把學生的腳揣在他的掖窩裡。碰到特別調皮的男生他也會拎拎耳朵,或是小聲的罵上一兩句,他那咬牙絕齒的樣子,現在想起來我還有些冷峻不噤。
牐牶屠獨鮮ο啻Φ氖奔涑ち耍同學們慢慢地養成了讀書的習慣。讀完了老師規定的內容,我們就到校外找書來看。那年月,書是很難找的。如果誰有一本大部頭小說,那就很了不起了,他就可以用這本書與別人交換,可以看到很多的書了,有一本就意味著有了幾十本。
牐牭蔽銥吹獎鸕耐學在完成作業後,貪婪地、神秘兮兮地讀書的時候,我是多么想有一本屬於我自己的書啊。我家裡,我的親戚中,那時識字的人都不多,要想有一本書就只有買了。那時候沒有書店,只是在供銷分店設了個買書的櫃檯。柜子里大多是小人書(連環畫)。中學生了,好象有點不屑於看小人書了。於是我總盼著到新書——我心中早已有了書名的那些書。儘管我知道好多書都在禁書之列,每個周六和周日的下午我還是要看看是否到了我要的書。終於有一天,我眼前一亮——一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赫然出現在我的面前。翻出我所有的積蓄才兩角八分錢,而書的標價是七角二分錢。我把玩著書本,凝視著封面上修鐵路的保爾,久久不肯放下。營業員不耐煩地督促說:“要買就快點,早上到五本,就剩下這一本了。”捻捻那兩角八分錢,我的心涼到了極點。正在這時,有人輕輕地推了我一下,塞給我一把硬幣說:“我倆合起買吧?”。我轉過頭一看,原來是班上個子最小的“波兒”(他本名王金波)。原來他早來了,同樣是錢不夠,“覷覦”這本書已經很久了。真是好主意,也真及時。於是,我們有了自己的書。
牐犠源佑辛俗約旱氖椋我便陸陸續續地讀到了我朝思暮想的那些書。《青春之歌》、《鐵火金剛》、《牛虻》我讀到了,甚至連手操本的《第二次握手》、《梅花檔案》等我也讀到了。不知經過多少次交換之後,當我們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再回到我的手中時,已經面目全非了。封面沒有了,書頁打捲兒了。但是,它還要默默的去充當使者、完成使命。

牐牳咭荒悄冬天,學校組織全校師生勤工儉學——到距學校百多里遠的柴洲上割蘆葦。出發前,藍老師要求我們每人至少帶一本書。於是,我又帶上了它。老人們說的“牛怕進榨(油)坊,人怕進柴站(洲)”是極言其艱辛。我看艱辛不只體現在割蘆葦的勞動過程中,更主要的是表現在物質生活的貧乏上和雨雪天氣里不能勞動而又無所事事的無聊上。那年,我們剛把棚搭好,還沒有來得及割蘆葦就變天了。被困在棚子裡,外面北風呼呼,雨雪交加,我們坐在被窩裡,捧讀著交換來的書。有些儘管已經是第二遍、第三遍在讀了,但是我們依然津津有味,樂在其中。藍老師有時會和我們坐到同一個被窩裡,聽我們複述故事情節,交流讀書心得。而其他班級則每天在重複著“兩打”的故事(“打撲客”和“打架”)。大概是書中的英雄感染了我們,鼓舞了我們,在天晴後割蘆葦的勞動中,我們班的任務完成得非常出色,多次受到校長的表揚。
牐牭蔽掖著疲倦、帶著榮譽、帶著思念回到學校後,卻發現我們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不見了。
牐牶罄矗我買了很多書,雖然也遇到過《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但是,我總覺得不是我曾經的那本,而沒有買下。雖然我的書櫃已經塞得滿滿的,但是,我總覺得有一個空位——我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所應該擁有的一個最好的位置。
牐牎…
牐犘吹秸飫錚我突然覺得不再遺憾了。因為我已經找到了那本書。它就在我的心底,在我的筆端;與思索同在,和記憶共存。

※本文作者:阿森1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