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晚霞無邊,又是一天過去了,爺爺又在爐子旁邊開始了晚餐的張羅,說是張羅著實有點誇張,但實際就是兩個人,還有奶奶;奶奶早就不能親自參加到第一線了,關於最早的那一次摔倒,我卻沒有回憶起來,因為小的時候我不經常去爺爺家,也望著他們不是那么的親,我也不清楚為什麼後來的發展會是那樣。
寒暑假我在家的時間大都呆在他倆那裡,待在我家就是一夜或者兩夜,呆在那裡卻經常看見奶奶發病的情形,其實很恐怖,總是一會就開始說胡話一會就恢復了正常,要是第一次見的人一定會嚇壞的,但是我見得次數太多了,早就沒有什麼感覺了。
有很多次的情形是這樣的,當發病的時候旁邊沒有人照應著,到處都摔滿了傷疤,倒在地上爺爺自己一個人只是無能為力也, 因為奶奶太重了,除非兩個人才能拖起來,抱動她的只有三叔與小東,我們都是兩個人才能,就是這樣的情形一直延續了我整個大學四年,本來以為考不上了,還在那裡過我的最後一個暑假,覺得很珍惜,也是在他倆旁邊度過的。
最煩人的就是下雨的天氣,因為那個飯屋已經岌岌可危了,下雨也打濕了生火的柴火,點起來就很費時,有時爺爺生氣了就直接發火了,到那個煤氣爐子上做飯,煤氣很危險,爺爺有好幾次都忘記了關閉就走了,幸虧沒有人在裡面,屋子也十分的透氣一會兒就消散掉,否則的後果是不堪構想的吧!今天,沒有下雨的情況,剛才還艷陽高照著,幸好我們在,爺爺就放個假,自己出去逛游一下,說是逛卻有固定的去處,去的地方都是一些仿佛年紀的老人,因為他們有共同的話題。
我很喜歡看見冬日暖陽裡面,一群老年人在北牆根下閒談,揣著手,有時就是拿出來吸菸,有時候就是斜躺在玉米桿上,談笑自若模樣,氣定神閒,很小的時候我曾參加過他們的隊伍,從裡面聽到過很多後來在課本上的東西,他們講述的大多是自己的親身經歷與感受,語氣是那么的錯落有致,娓娓道來的間隙里,我也是在學習,他們說的多得就是“出夫”,應該是一種現在還有的義務工,如同北魏時期租庸調中的“庸”吧!
他們都是20,30年代出生的,出夫的年紀不過15,16歲,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就開始起床,去另外一個鎮上用地瓜乾換糧食,有的時候還親見過日本鬼子以及漢奸,鬼子很少,漢奸挺多的,地主也不少,但從他們那裡得出的卻是地主並沒有教科書里說的那么的惡霸風格,還是比較的仁慈,並且地的多少那個其中的界限也挺少的,我們村子以及附近的村子的山頂上依舊可以看見漢奸活動過的痕跡,因為他們已留下了那些石制建築還在。
很可惜,自從1998年高中開始,我就很少爬上那些具有準殖民風格的建築,現在卻已經是漸漸的被人為的拆散了,這並不僅僅用什麼素質低來形容了,也許曾經受過那些人壓迫的人以及後來者親自上山把他們幹掉的,這樣屬於泄憤的範圍里,我也感到可以理解了。
爺爺也會給我講述起這些來,今天看來是不行了,奶奶年輕的時候很能跑,以前有“闖關東”的,奶奶曾經參加在那個隊伍里,現在我們還經常逗她說,再去撫順吧,她也會講起自己在那個來回上出現的故事,很是重複,估計她老人家絲毫沒有察覺到,我們不置可否,只有一個字:聽。靜靜的聽,要不,閒著乾什麼呢?
飯已經好了,夏天我在時候,5點正式開始做飯,其實我不很會作的,只要熟我們就吃的很好,這個時候我開始喜歡將就的人來,因為有的人不吃這個不吃那個的,做起飯來就難辦多了,例如不吃雞蛋的,而我的西紅柿雞蛋面總是搞得沒有雞蛋,還有不吃腥油的,只有植物油伺候之,我卻沒有覺得很反感,畢竟是自己人,自己人還有什麼話可說呢,我喜歡著他們的喜歡啊!
但他倆的身邊卻突然走了我們,剩下了僅僅兩個人,幾度夕陽紅?這是在農村,且不是社會主義的新農村,本來的理念是“養兒能防老”,卻在遇見事情上分歧越來越多了,我的上一輩們,我沒有什麼可以說得,只是感覺應該這樣,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不要在苛求些什麼了吧,又一次聽說了沒有人管的境地里,我,一位長孫,言語過多了沒有意思,但畢竟是碩士生啊,也已經是成年人,該說些什麼了,但說了聽得是另外事。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可憐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