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森林浴

黑龍江的旅遊火了,大山裡的經濟熱了。天南地北的遊客不僅讓這裡的山民富了,這裡的青山綠水也叫許多遊客停住了腳步,他們搖身一變由旅行者變成了投資人。用他們的話說,這叫:“放歌于山水之間修身養性,縱情於綠林野地沙裡淘金,自得其樂”。我的同學“猴子”就是這群“綠色發燒友”中的一個。自從去年他投資了一個飄流山莊的項目以來,就開始三天兩頭來電話騷擾我。他總是不厭其煩地向我吹噓他的山如何如何的漂亮,他的水如何如何的嫵媚,他的飄流如何如何的驚心動魄,他的美味如何如何的難見難求,他的山莊如何如何的靈秀,他的獵場如何如何的清幽,這些都無法撩撥起我的興趣。這倒不是因為我這個人有多么的孤傲和清高。也不是因為我與“猴子”有什麼過節,只是因為山水童年的記憶在我心中已經是根深蒂固,揮之不去了。這種感覺已經成為一種無可憾動,無可替代的思鄉情結駐留在我的心中。所以面對“猴子”的盛情之邀我極不捧場。“猴子”很是不高興,他說:“你的童年山水也不是我給毀的,你幹嘛拿我的豆包不當乾糧啊?”。可撂下電話不到三天他的吹噓就依然濤聲依舊了。這就叫鐵錠的哥們--不見外。時間就這樣在漫不經心,嘰嘰歪歪中走進了2005年的盛夏。

最近我的心情就象這段時間的天氣一樣,酷熱難當,風雨無常。好象所有的煩心事都一起來了。這幾天“猴子”的電話來的更勤了。他總說:“心情不好,就別在家裡憋著了。出來走走,清涼一下,一切都會好的”。不過這話現在聽來也不那么刺耳了。在妻子的一番遊說下,我決定到猴子那兒去看看。吉普車在密林中的沙石公路上顛簸了一小天。我索性把這搖擺不定的小車當作了童年的搖籃,窩在裡面蒙頭大睡。面對窗外的樹木山巒,妻子不時發出驚嘆,聽著妻子的讚美之詞,我在心裡頭暗暗地說:“不就是些山巒樹木嘛,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真是少見多怪,孤陋寡聞。”在一片暮色中我們到達了“猴子”的飄流山莊。我是被“猴子”揪著耳朵拽進他氣派的洞府裡面去的。“神氣什麼呀!”我揉著脹痛的耳朵衝著“猴子”嚷嚷。“你不是不來嗎?幹嘛又來湊這個熱鬧?”“不是我不想來,不就是怕你沒啥招待我們兩口子嗎?”“老哥,你要是這么說,那就算了。小王,告訴後廚那些蛤蟆大腿就別烤了!”“真的假的?”“真的假的?你自己不會去看呢!你說,是不是,嫂子?”沒用人引薦我就迫不急待地衝進了廚房。果不其然,一大盤蛤蟆大腿正案子上沖我笑呢!大師傅說:“這是我們這裡養殖的‘綠色林蛙’,有林業部門頒發的《野生動物繁育許可證》的,您可以放心地食用了”。有了這多年不得一見的稀罕玩意兒墊底,“猴子”的模樣在我眼裡也順眼多了。自然跟這隻“猴子”可嘮的話題也就多了起來。當香噴噴的“烤蛤蟆大腿”端上餐桌的時候,我的心醉了,童年山水的記憶就象落閘的江水一樣勢不可擋。什麼兩次歷險,什麼蟈蟈籠子。我講的那個叫繪聲繪色。我只記得當時是滿座譁然。最刻骨銘心要數“猴子”憤憤然給了我九個字的評語:你呀!都磨嘰八百遍了--!在這之後的事情我什麼都記不得了。那一夜我睡的很沉,很香,也很風光。

第二天清晨。一陣潺潺的流水聲把我從美夢中喚醒。我問妻子這是什麼地方。妻子說這是“猴子”臨崖而建的“空中樓閣”。“討厭!這小子不是在成心噁心我嗎?我又不是那個狗屁奸商,我更不是那個狗屁奸商在網羅的貪官污吏,說白了我甚至連個國家公務員都不是!”不知怎的,一聽到“空中樓閣”這四個安我竟然想起了:某報報導的一個不法奸商為發橫財而不遺餘力地網羅拉攏各級地方官員,並出巨資在某風景名勝區為這些貪官污吏臨淵而建的避暑勝地--觀光樓。“討厭的是--你!瞧你昨天晚上喝的那個鬼樣了,簡直就是一個三歲的孩子”。我想我昨晚一定非常失態。不過沒關係。經過這一夜的放縱,我的心態的確輕鬆了許多。這時遠處傳來了悅耳的歌聲。我十分好奇,便順手推開了窗子。呀!我被眼前的美麗景色驚呆了!那一前一後兩條追逐遊戲的竹筏子,在朝霞的映襯下,在青山的倒影上一路急行,泛起的波光跳躍著激情向兩邊的山嶽飄散開去,這簡直就是攝影家王悟生先生的作品《船在青山頂上行》的翻版,真是太美了。這時“猴子”派人送來了早餐:香米松子粥。還有兩碟野菜糰子做的小點心。不過味道還真的不錯。我問漂亮的小服務員:“你們老闆呢?”小姑娘笑著說:“我們的老闆有事兒,一大早就出去了”。看著她神秘兮兮的樣兒。我猜這個猴子又是給我下絆去了。

吃完早餐。我和愛妻相攜走下危樓,柳湖岸畔,水車吱呀,清澈的流水順著水槽飄向遠方。綠影婆娑,湖水悠悠,青松鶴立處一排二層小樓隨山勢迂迴輾轉。轉身回望夜宿之危樓,確有靈秀之處。這裡既有麗江虎跳峽“聽濤小閣”之雅,又有廬山絕壁峰上“觀潮木閣”之秀;既有黃山絕壁鶴立“迎客松景”之美,又有華山劈荊崖頂“鎮守孤隘”之險。可嘆人生無常,世事難料啊!絕處逢生,定能峰迴路轉!正在鄙人憂思之際,岸邊等候我們待發的竹筏和艄公又讓我喜出忘外。“你看看,這死‘猴子’擺明是在犖著我的鼻子走嘛!好小子,又在設計我”。“不設計你才怪呢!人家好心好意邀你一聚,訴新敘舊也好,談詩論畫也罷,不就是為了‘情誼’二字嗎?可你小子非但不領情,還推三陰四,臭屁噁心人家個沒完沒了。你說,不設計你行--嗎!”真沒面子,我作捂臉狀。“行了,快上船吧!”妻子把我推上了竹筏子。上了筏子,行在山水之間,任湖水起伏讓遠山近影忽隱忽現,忽急忽慢。後來我索性就仰面躺在竹筏子上任由清風梳理著飛揚的思緒,讓清涼的湖水浸透全身的血脈,眼望著藍天白雲在山巔划過,我在默默地體味攝影家王悟生先生的作品《青山倒影》和《碧水輕舟》的意境。忽然身旁的妻子唱起了電影《閃閃紅星》中的插曲: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兩岸走,紅星閃閃亮,送我去戰鬥……和著妻子的歌聲,我挺身坐起來,一幅巨大的山水風光畫迎面走來……

※本文作者:紅松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