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歸夢



牐犞灰蛭唱了《蔓莉》,母親才走的么?走得是那么無聲無息。故而母親走後,我曾不知多少次問自己,那晚我不知道為誰在唱,是不是母女之間的一種心靈感應?疑惑過後,不久,我以《傷感蔓莉》為題,寫下了:“《蔓莉》是憂傷的魂,四處飄蕩地悲歌著;我聆聽著你的傾訴,感受到了你的傷悲。為你我步入歌廳,尋覓你的蹤跡,悲歌你的悽慘,你,伴在我生活里。母親不是蔓莉,卻已化作青煙;那夜,幽魂引我唱,讓我在他鄉送歌如訴。母親悄然是蔓莉,遊蕩在黑夜星空;那夜,殘月照我身,令我在異地徹夜難眠。款款幽曲,劃破長空,那日的悲歌,成為永遠的別離。冥冥斷魂,陰陽相隔,那晚的殘月,永遠不會再圓。七月,原本火紅的夏,它象徵著生命的旺盛。因為一曲《蔓莉》,已讓它暗然失色。《蔓莉》迴響在星夜裡,飄蕩在炎熱的夏日;斷曲、斷魂、斷腸,已化作泥土的芬芳。青山為伴、綠水相依,伴隨淒涼的弦律,心懷永恆的期盼,母親孤獨地走了。帶著與蔓莉一樣的痛,留給我一生的遺憾;《蔓莉》,傷感的蔓莉,我將你埋葬在記憶里。”以此來訴說我的哀思,還有那夢斷他鄉的憂傷。

牐犇蓋資切嘔督教的,生前曾多次對我說過:真正的基督教徒死後,耶穌會按照上帝的旨意,將教徒的靈魂帶入天堂,使其化作天上的任一顆星星,守望人間的善惡。我雖然不是很信,但是母親走了,悲痛讓我整日以淚洗面,思念令我寢食難安,於是我就常常在夜幕降臨後,一個人悄悄的坐在屋頂上,仰望天空,注視天上的星星,靜靜的想著母親,思索著哪一顆星是母親星。突然有一天,我看到兩顆排列很近的星星,一閃一閃的,慈愛的注視著我,就象母親活著時的那一雙美麗的眼睛,我心裡一陣高興……可是轉而又想,滿天的星星,我能辨識得了嗎?母親,告訴我,您在哪裡?可曾看見凝淚的女兒?任我千呼萬喚,也未見到一絲的蹤影,於是我的眼淚止不住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牐犔海英說,母親走的前兩天,手裡拿著我的照片,呆呆地看,也一直在找我。其實她知道我已去了外地,也許是那割捨不下的親情,母親希望我守候在身旁,讓我送她最後一程吧。我未能給母親送行,而母親彌留之際有話想對我說,一切的一切,都未能如願。一別音容兩渺茫,母親走後,我多么希望能在夢裡與母親相見,聽聽母親那帶著鄉音的、甜甜的話語,看看母親親切、慈祥的面容,嘗嘗母親親手做的可口飯菜,我更期盼喝到母親沖泡的、帶著濃濃愛意的香茶。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我並沒有夢見到母親。一個月過去了,還是沒有夢見母親,怎么辦?我迷信地把家中所有的鏡子都藏了起來,可是,依舊未曾夢見母親。


牐牴了一段日子,或許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上天不負我的思念之心,我竟然夢到了母親。雖然我已經不能見到活著的母親了,但能夠與母親在夢裡相見,對我來說,已成為一種難得的難圓的願望。也許是因為我沒有送母親最後一程,心中留下的遺憾太多,我的思念感動了母親;也許是母親的在天之靈依舊還在牽掛我,不願讓我孤獨……母親終於走入我的夢中,而且在此以後的日子裡相遇母親的夢特別多。

牐犚淮斡忠淮巫鱟磐樣的夢。恍惚記得在回家的路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群山重疊的寶源山,依然是那樣的壯觀,兒時玩耍常常會遊戲于山間小路上,采野花、摘野果;寂靜的樹林裡,只有偶爾傳來的鳥鳴聲,才會打破林中的寧靜。山下的河水清澈見底,很有節奏地發出的“嘩啦、嘩啦”聲,猶如是在向聆聽者訴說衷腸。我什麼都沒有去想,只是默默的數著階梯,當上到第二百六十三級時,我才抬起頭,心中一陣喜悅,因為嗅到了家門前的泡桐樹葉,飄過來的特有味道,我,到家了。喧囂的路口上,依舊是人來人往,閒聊的人聚在一起……我悄悄的走開,來到泡桐樹下靜靜的坐下……養了一會兒神。

牐犆衛錚我走進熟悉的故居,屋中一個忽隱忽現體態高而均勻,瓜子臉龐,膚色白晳,大眼睛,細高鼻樑,薄而紅潤的嘴上露出了慈愛笑容的婦人,感覺好象是母親,便湊上前去定睛細看,果然是我日思夜想的母親,我靜靜的坐下,相依在她的身旁,把頭輕輕的靠在母親那溫暖如春的胸前,她慈愛地注視我,眼神依舊是那樣的慈祥。母親象往常一樣,握住我的手,我知道這是母親在測試我有沒有穿夠衣服,而我感覺母親的手好涼、好涼,難道是母親把自己的溫暖給了我?還是已作天國客的母親與世人不同?母親說了好多、好多的話,但是我一句也沒有記住。我好想跟母親說點什麼,卻什麼也沒說。過了好一會兒,母親開始忙碌著做飯菜,午飯後小睡一會,已成為我多年的習慣,醒來時,我又見到床頭櫃放著一杯沖好的茶,我喝著母親為我泡的茶,心裡暖融融的。這么多年了,母親還記得我愛喝茶的習慣。我透過茶水的熱氣,看到母親的面容越來越模糊,隱隱約約感覺到母親好象在跟我告別,她說:塵緣已盡,她已不屬於塵世,囑咐我今後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問她為什麼,她沖我淡淡的一笑,未作任何回答。喘息間,母親不見了。而我卻漫無目標的尋找,不知怎的,來到了空曠的荒野,看到的全是一座座墳……

※本文作者:十里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