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煉,我最早接觸這個詞大約是在上個世紀七十年末代八十年代初。“不服?出去煉煉!”“有煉的意思?”快三十年了,每每聽到這個詞,都會情不自禁地把它與當年身穿喇叭褲,頭上留有長發的街頭小混混聯繫在一起。現在,在我的大腦詞海里,煉煉多半指兩件事,一是打桌球,二是搓麻將。細細想來,這樣對待這樣一個好詞,真是太狹隘了,太委屈了它,甚至是有些糟蹋了它。即使就指這兩件具體事,這裡的含義也是十分豐富的,不作如是看,也是對不起煉煉二字的。
先說打球。作為機關工作人員,平時體育活動極少,由於工作較忙,社會應酬較多,也由於自身的惰性,其它的體育鍛鍊都無法堅持下來。所以,打打桌球,也就成了工作之餘比較適合自己的項目了。水平是很差的,所以大的檯面上不去,只能在單位打打。多半是在工作時間內,這樣既鍛鍊了自己的身體,又不占用自己的業餘時間,任你什麼人又無法給我扣上損公肥私的大帽子,而且把身體鍛鍊好了,還極大地有利於工作。於國於民於己都有利的事,何樂而不為呢?所以多半都是我約同事,偶爾也有人喊我,“煉一會”,就去打幾拍,一般都是到大汗淋漓為止。可千萬不要小看這樣的煉一會,不僅使自己身體得到了運動鍛鍊,吃飯時多吃一個饅頭或一碗米飯,睡覺時也會睡得更香。更主要的是同事之間通過這個也得到了一定的溝通,工作上的事情互相通個氣,感情上的事互相有了更多的了解和理解,又使那些閒著沒事的人減少了說三道四的時間,有助於同事之間的團結互助。單位人員不多,愛打球的沒幾個,除我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當之外,餘下的還都稱得上是業餘九段呢。和這樣幾個人煉,只能是有輸無贏,但事實卻不是這樣,雖是勝少輸多,但每天總還是有勝的時候。每遇這時,口頭上雖少不了一句“讓負了”,但心裡還總是少不了美滋滋的感覺;如果是連續幾拍不開和,雖面上笑容依然綻放,但內心總難免沮喪。幾個同事大概是真正的高手,他們可能既不想因為在玩的事情有所得罪,又不想失去這樣一個陪玩者,所以總還是有意識的讓我幾個回合,大家總是心照不宣罷了。難怪最近世乒賽後,許多人都對中國隊的輝煌戰績有微詞,認為是戰略失誤。一個最簡單的理由就是,你常贏,誰還和你玩?看來,中國桌球代表隊在總體戰略上,還沒有達到我的幾個同事的水平,還得再煉煉!
再說搓麻將。麻將在中國有著相當悠久的歷史,現在國人幾乎都會玩這種玩意。全國上下,不分男女老幼,一片窮和聲,不知淹沒了多少事業,多少愛情,多少幸福,多少健康,多少友情,多少道德情操?在這樣大環境下,鄙人還怎能免俗?近朱不赤,近墨不黑,我還真沒修煉到那樣的境界。遠離市區幾百里路,大家吃在單位,住在單位,晚飯後有人提議“煉一會”,煉就煉,我服誰?聽說執法部門有專門的規定,輸贏在若干以上才被確定為賭博。可能我的行為就不能算是賭了吧,因為這些年來還從沒被執法機關以犯睹的名義處罰呢,而且還經常和一些執法人員甚至是他們的上司搓麻呢。小小方桌,136張小牌,也千萬小覷不得,真是方寸之間大社會呢!把搓麻說成是“煉”也真有點恰當到處呢,主要在一個鍊字。四個人一局,有人愛吸菸,你得忍;有人愛說髒說,你得忍;有人打牌極慢,你不能不忍;有人不愛掏錢,你不能不忍。不能忍受,就極有可能發生不快,甚至散局,至少是會出現不和諧。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這種“謀”雖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問題,也不是關係國計民生的大事,但至少也關係牌友之間的團結與友情。要想忍,就得煉,就得好好煉。這一煉,既能煉出修養,同時也煉出了人性的弱點。昨晚一局,就很有意思。大家約定玩“紅中”是會兒的,有一把牌,我吃了上家的兩張後,下家問我:“有紅中,還沒叫呢?”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有紅中?”原來是那兩家在碼牌時,都搶著碼這張紅中,最後抓到我這了,原來,除了我自己,其它三家都知道我手中有紅中。牌局結束時,其中一輸家沒給夠贏家錢,後者明顯不高興起來,前者便說今天少給你點算什麼,那天我贏了錢分給你你怎么不說呢?後者又說那天是我給你拿的錢你才玩的你怎么不說呢?哈哈,我說牌友們,還真得煉呀,不煉能行嗎?

※本文作者:田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