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公園遊記

知道有這么個地方,是始於那個鋪天蓋地的廣告“千畝校園,萬人學校”。而能去遊覽這個地方,實屬偶然,或者說是意外,或者說是在這個炎熱夏天黃昏的一場不期而至的不小心的對生命界限的任性的一次跨越。

車在沙龍公園的路口駛離了主城區,馬路上的車輛和行人沒有減少。坐在車上的痛快地享受著冷氣的我,看著車窗外那些在高溫中奔走的人,體會著他們的揮汗如雨的痛苦和煎熬。內心頓時為湧出無限的悲哀,為自己。

車在上山的路上緩緩前行,路,蜿蜒沒有方向。音樂,低沉的男低音,舒緩地流淌而令人些微的沉迷。樹,車窗外的蒼翠一片,卑微地彎曲著它們的身軀向路人獻媚。心,苦苦掙扎的惘然,在只有音樂和或許理解的空間裡得到了片刻的安寧。輕輕地靠在椅背上,輕輕地閉上眼睛,輕輕地享受著這夢境般的這喧囂的都市一角難有的寧靜。同伴問:“是什麼樣的感覺?”我說:“似在夢遊。”

路變得開闊了,我們到了山頂,透過車窗的夕陽迷柔而可人。搖下車窗,遙遠的天邊那如火的彩霞,遠處那些矗擁得如小時玩的積木的樓房,綠得望不到頭的連綿的山巒,腳底突地升起一種奇異的情緒糾結著我。孑孓,你,我,他,沒來由的想到。

車繼續在山頂穿梭,一群石匠的工作放慢了我們的速度,那抬石頭的石匠發出的“嘿喲……”,那掄大錘的石匠發出的“嗬……”,那鏨子敲打石頭髮出的“叮噹……”,我耐心的聽著這夏日黃昏獨特的交響曲。車在經過他們時,一個赤著上身的中年人正掄著大錘欲砸向一塊石頭,汗水在他的背上流出了一條條的溝壑,黑黝黝的皮膚在最後一點慘白的陽光中泛出淡淡的光澤。畫面在那一刻定格,在泛著黑白灰的底片中,我想到了美術課上的那個大衛,想到了斷臂的維納斯。

遠遠地,我們看到了那斑駁的大門,那大塊大塊脫落的石灰牆在向我們述說著它的古老。橫亘著的石塊上依稀辨別出“泉活森林公園”幾個大字。我的心情一改非常的雀躍。憶起了童年雨後提著籃子到森林裡撿蘑菇,那紅的、黃的、黑的、白的蘑菇,那永無結論的關於採擷多少的爭論。

出乎意料地,沒有印象中踩上去會咯吱響,軟綿綿的松枝,沒有倚立著狹長,慢慢體會盡頭夕陽餘輝的小路的一排排高大的柏樹。依然的大片大片的莊稼和偶爾的幾片樹林,依然的偶爾有狗懶散地躺在門外的農戶。 在一處,建築稍微氣派一些,到正門, 只見橫門上寫著“泉活山莊”,上面打著一個廣告牌幅“暑期夏令營活動”,隱約聽得見裡面孩子的嘻笑聲和打鬧聲,來到高處,看見裡面有許多十來歲的孩子穿著紅的,綠的訓練服。Long vacation,每次想到到這個詞,都覺得它太輕,太單薄了,我曾一度懷疑“假期”是否是人生旅途上的一次次荒廢。我也曾一度覺得很多事情都是一種荒廢,要做的事情都應該是看得到結果的,可是無論是有用的,無用的,都在慢慢地噬吞著我們有限的生命,我們的生命到底是多少個“荒廢”的大集合呢?被壓縮了“荒廢”的生命的價值又剩下多少呢?

沿途又看到了幾家類似的寫著“泉活山莊”的建築,我戲謔說“應該給它們標上序號,泉活山莊①、泉活山莊②、泉活山莊③……,”再往前走,是下山了,於是我們決定下車去走走,懷著一種期待,期待覓得一個獨一無二來為這次短暫的遊覽留下印象。

在這山頂比較平坦的坡地上,有一個亭子,離亭不遠,我們看到了一條盤山的石階,它掩映在密匝的藤蔓中,古老而幽深。石階上布滿了蒼翠的青苔,拾級而上,古老的蒼苔上留下了我一個個高跟鞋印。沿著石階而生的雜樹似一道道門坎,我似乎產生了一種幻覺,似乎只要踏著這石階前行,便能融入雲天霧海,與蓬萊仙客對弈,與瑤池對欽美酒。

在石階的盡頭,有一處建築物,由於高處石階旁的雜樹,我們並不能看清,於是我和同伴便做了各種猜測,同伴說可能是學校,抑或者是某個什麼單位,我則認為抑或是一處別墅。

※本文作者:厭姿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