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逐新三峽

三峽到底是個什麼樣?我不得而知。我生於北方,長於北方,工作還在北方,雖然也多次涉足江南,可總無緣於被墨客騷人歌頌了數千年之久的三峽勝境,不能不說是個遺憾。十幾年來,看過了《話說長江》大型電視記錄片,聽過了《三國演義》慷慨沉鬱的主題歌,又看到了最近播出的《話說長江》姊妹篇《再說長江》之後,對於滾滾長江的景仰和思念更加與日俱增。所謂好事多磨吧,這個多年縈繞心頭的三峽情結,終於在公元2006年8月8日到12日這幾天裡得以釋放。

自從興建三峽大壩工程伊始,各路媒體就在全國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三峽旅遊宣傳熱潮,很多旅遊者在新聞媒體的宣傳鼓惑之下,都聽信了這樣的假設:當三峽大壩蓄水之日,就是萬里長江曠世惟有的三峽風光不復存在之時。所以,蓄水之前這個時段的三峽旅遊,將成為歷史性的告別。於是,很多遊客都爭先恐後,要趕在2003年6月大壩蓄水以前,最後一睹三峽風采。事至今日,三峽大壩業已建成,正在執行分期蓄水規劃,蓄水水位已經達到了135米。三峽兩岸到處可見分期蓄水的水位標誌牌。但是。與媒體的預言相反,到三峽旅遊的遊客非但不減,反而與日俱增。由此可見,新聞機構炮製的關於三峽工程建成後,三峽風光將不復存在的神話,已經不攻自破了。從目前看來,由三峽工程建設所引發的這場三峽旅遊熱潮正方興未艾。

你說我沒能趕在三峽大壩蓄水之前去向“老三峽”做個告別游,是不是個遺憾呢?我說當然感到遺憾啦!雖然說這次遊覽了135米水位的“新三峽”,也非常高興,但是,如果能在此前將“老三峽”也看過了,做個新舊對比游的話,那豈不就更加完美了嗎?人凡事總求完美,可蘇軾先生早就告戒過我們了,“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啊!遺憾本身不也是一種美嗎!像維納斯正因為少了一隻胳膊,反而增加了其審美想像空間一樣,又何必萬事求全呢?

長江與黃河都是孕育中華文明的母親河。它們都發源於同一個地方——喜馬拉雅雪山山脈,那就是中華母親的乳房,黃河與長江就是中華母親的兩道乳汁,廣闊的兩河流域就是中華母親的胸腹,是世代孕育我們中華兒女的地方。古往今來,大多數的中國人就是在黃河與長江乳汁的哺育之下,生生不息,香火相傳,創造出了光耀天下的中華文明。因此,無論對於長江也好,還是黃河也好,我們都是懷著同樣敬畏和感恩的情懷去對待她們的。黃河與長江都是中華文明的共同搖籃。

8月7日,我結束了九寨、黃龍之游,返回成都住了一夜。翌日一大早,就乘車沿成渝高速公路直奔重慶,目的地就是三峽。我們在川西這幾天,恰逢川渝地區所遭遇的半個世紀以來最嚴酷的旱災,最高溫度竟達到了44.5度。已經有一個多月沒下雨了,地面幹得冒煙,井枯河竭,部分地方的人畜飲水都發生了困難。路邊的玉米、水稻成片枯黃,樹木葉子半卷著,一片凋零,一掃天府之國的勃勃生氣。在重慶車站一下車,我們立刻就領教了作為全國四大火爐城市的厲害,如同掉進了爐筒,頭暈目眩。坐在公共車上,看到城區路邊綠化帶內的不少樹木已經枯死了。我們在臨江的一家餐館吃過午飯後,便馬不停蹄去參觀渣滓洞和白公館兩個景點,之後,直奔朝天門廣場碼頭,乘重慶到宜昌的“長江觀光6號”遊輪,開始了長達5夜3天的長江三峽之旅。由於長期乾旱,朝天門碼頭的水位一落千丈,江水渾濁不堪,散發著濁臭,完全可用一團死水來描繪重慶碼頭的景象。這模樣與我想像中“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的豪邁景象,相去何止十萬八千里!一路上,從兩岸水位線看,整個三峽水位都遠遠低於平時水位線。今天早上,看了CCTV的新聞,說安徽蕪湖一帶的水位已經打破了自1868年以來的最低記錄,有的江段甚至已經斷流。看來“江水為竭”也不是什麼遙不可及的神話啊!

這三峽之旅看來時間雖然漫長,可是真正能與三峽的直接接觸卻少之又少。遊船所到景點的停留時間有限,我們下船觀光那可真叫走馬觀花,只匆匆一瞥,實在沒有留下多少深刻印象。屈指可數的景點也只有白帝城,豐都鬼城,雲陽張飛廟,秭歸屈原祠,大寧河小三峽,三峽大壩等這么幾處而已。

白帝城由於大壩蓄水水位的提升,已經變成了一座四面環水霧氣繚繞的江心小島,倒是為公孫述稱帝和劉皇叔託孤的歷史故事,又增添了一層虛無飄渺的神秘色彩。

※本文作者:夫子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