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隻蟋蟀

牐犝庖凰薏恢是何時入夢,何時醒來的。
牐犜縞鮮咕⑵鵒爍齟笤紓耳邊似乎還啾啾地鳴響著昨晚蟋蟀的叫聲。眼睛腫腫的,趴在地上試圖從牆邊、桌腳找到那隻擾了我一夜的小東西,它早已不知躲在哪滴露珠下養精蓄銳去了。“就是那隻蟋蟀/鋼翅拍著金風/一跳跳過了海峽/在台北上空悄悄降落/落在你的院子裡/夜夜唱歌……”這一感覺恰如其分了流沙河詩的意境。
牐牪恢它今晚會在哪所庭院裡唱歌。
牐犆壞街性前,沒細思量過蟋蟀的樣子,總覺得它與麥秸編織籠中的蟈蟈是一種小東西,叫聲顯得直率、單調,還知道蟋蟀善斗,挎刀一樣的雙腿蹬跳起來迅猛有力,是那紈絝子弟手中的愛物。
牐牪皇撬擾了我一夜,讓我在異鄉的床上輾轉反側,我對它的印象只會停留在蟈蟈的表層。流沙河的詩大概也是在他睡不著時,心忽左忽右地挖掘出來的。不然《就是那隻蟋蟀》不會那么一唱三疊地浸潤著人的心。聽著啾啾的叫,咀嚼著“在海峽這邊唱歌/在海峽那邊唱歌”的詩句,枕著“故鄉是他鄉”的感慨,心由不住纏綿悱惻起來,這小小的蟋蟀還是個托物言情的靈蟲呢。
牐犓在流沙河詩的褶皺中機靈靈地掠過;它在花木蘭唧唧復唧唧的織機上靜靜地蹲過;它在姜夔的二十四橋明月夜中肝腸寸斷地唱過……
牐牰現在,我耳邊鳴響著的是待發的車輛老牛砥地一般悶悶的馬達響,它催人上路呢。
牐犞形紓在一家富麗堂皇的飯店用餐,飯菜精緻、希奇。有從李子樹上擇下來的木花(一種生長在李子樹上的昆蟲),有終未成繭的肥蛹。吃下它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胃口。不用聯想,我就想起昨晚那隻蟋蟀來,比起世間其它聲音來,它的叫聲就透出美麗來,至少直率、單純。
牐犝思量著,蟋蟀真的來了。一隻冒失的蟋蟀可能被眩目的頂燈照花了眼,竟從窗縫或門縫中爬了進來,一副驚慌失措、戰戰兢兢的表情,服務員很快就將它清除走了。飯店是人出沒的場所,這裡只有酒香油膩,不怪人想不起流沙河的詩。蟋蟀屬於晨露暮霜,更適於當意識中的寄託物。它出現在《唐風》中就是一隻“蟋蟀在堂,歲聿其莫”感慨歲將其暮,時光如水的靈蟲兒,它出現在物質文明中就是一個阿物、一塊瑕疵。由此看來,蟲兒也有蟲兒的生不逢時。
牐牷箍垂關於蟋蟀的一篇愛情故事。一對蟋蟀關在沒有任何食物的匣子裡,雄蟋蟀讓他的雌蟋蟀以自己的身體為食,並且讓雌蟋蟀從自己的尾部吃起。雌蟲兒含淚一口口地吃,雄蟲兒一口口地捱著。在那整整三天裡,雄蟋蟀一直非常清醒著被一口口消化掉的痛苦,但它還堅持著要把生存的希望留給對方,同時自己還要儘量活下去,不讓自己的愛人孤獨。
牐牶每志宓陌!這恐怕是人的臆想成分居多。可我還是被感動了,尤其雄蟋蟀儘量延長時間地活下去,目的只是為了多陪一下自己愛人的片段,像最美的童話寓言。兩隻灰褐色的小蟲演繹出來的愛情故事也可以如此完美。
牐犖也恢道飯店裡的蟋蟀是不是昨晚拍著金風翅膀的那隻,那一晚,窗下沒再響起蟋蟀的叫聲。
牐犇夏是聽不到蟋蟀歌聲的,這讓人思秋的蟲兒,像是上緊了發條的歲月,飛走了,一年,兩年,三年,再也不回來。


寧夏是聽不到蟋蟀歌聲的,這讓人思秋的蟲兒,像是上緊了發條的歲月,飛走了,一年,兩年,三年,再也不回來。
(作者自評)

※本文作者:醇酒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