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延巳《南鄉子》

 

南鄉子

細雨濕流光,芳草年年與恨長。
煙鎖鳳樓無限事,茫茫,鸞鏡鴛衾兩斷腸。 

魂夢任悠揚,睡起楊花滿繡床。
薄倖不來門半掩,斜陽,負你殘春淚幾行。

 

【簡析】

此篇寫怨婦,其中的高樓擁衾、對鏡傷神,以及以草長喻怨深,均不足稱奇。所可稱奇者,在首句"細雨濕流光"。不同於深碧的夏草之色印更不同於枯黃的秋草之色衰,春天的草,輕盈青翠,清光流泛。濛濛細雨,雖能沾濕春草,卻終不能掩抑流光。詞人深見及此,奇才也。
 更奇者,這雨中的春草,正是怨婦的象徵:情郎不至,怨矣,猶春草之見濡;雖則有怨,痴盼猶存,一如流光之依然閃動。
詞下片,便在證實這一點,寢前,她雖心事茫茫,夢中,她卻任意馳想,直睡至楊花浮滿繡床。她雖恨殺薄悻,那門兒卻未緊閉,依舊為他留了半扇。
其實,此詞並非詠草之作,攝草之魂,正是為攝怨婦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