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國夢手抄報資料:祖父

祖父去世許多年後,時常還會成為鄉親們閒談的主題,如果恰巧我也在,總會有人對我說:你爹爹可是個有本事、有學問的人。在我們那裡一直把祖父稱作爹爹。對於鄉親們的這一定論,我曾是有所懷疑的。祖父是在我出生後的第三年去世的,雖然早已模糊了祖父的樣子,但卻知道用貧困來形容祖父和我的家庭絕不過份。貧困甚至導致父親七個兄妹中的兩個早年夭折,一個被迫送人撫養。至於學問更是無法定論,由於祖父既沒有趕上科舉考試,也沒有入過新學,他的肚裡到底裝了多少學問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到底是什麼會讓鄉親們對祖父產生了這種印象呢?直到多年以後,在某個無眠的深夜,當我又一次咀嚼著淮河岸邊那個曾養育過我祖祖輩輩的小村莊時,突然間頓悟了。祖父獲得這一美譽的主要因素,或者可以說是根本因素,就是祖父是個識字人。記得著名物理學家楊政寧先生在一次演講中曾這樣描繪過他出生時的合肥,說那時要想在合肥的大街上找到一個識字的人可能需要二個小時。而在解放前,要想在我出生的那個村莊找到一個識字人,所需要的時間還真的不好估算,這主要看什麼時候可以找到我的祖父。因為祖父便是那個唯一識字的人。

祖父是個識字人,這一點對於我和我們全家都十分重要,我們家的發展軌跡或許正是因為祖父是個識字人而發生了改變。 徽州有句民謠“三代不讀書,不如一窩豬”。在寫這篇東西之前我都一直以為這句話是祖父的原創,因為在我的家鄉除了聽說祖父說過這句話外,再就是父親的轉述,從沒有聽到其他鄉鄰說過,想想也在情理之中,當年家鄉的環境也的確沒有為這句話留有流傳的空間。揣度這句話的意思,大概主要是指讀書至少可以明白一些事理,不至於象豬那樣糊塗吧。祖父當然算是這句話的堅定信仰者,所以即使是在無法保證溫飽的情況下,也要堅持供養出一個讀書人。作為長子的父親並沒有順理成章的成為這個唯一候選,背著書包走進學堂的是我的二叔。理由可能有兩條,一方面父親年歲稍長,可以為家裡多做一些農活,另一方面就是二叔比較聰慧,一直被家人和鄉親們認為是塊讀書的材料。從這一點來看,二叔無疑算是幸運的,但二叔更是不幸的,他連國小也未能讀完,便因飢病而早逝了。這樣就由我的父親繼續了二叔的學業,在現在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但它又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更讓人難以想像的是兩年後父親竟然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縣中學。隨後的六年,父親靠著窩頭鹹菜在縣中學接受了正式而規範的中等教育。由於受到當時政治環境的影響,一隻腳已經踏入大學的父親卻被被動的終止了學業,重新回到了那個生他養他上小村莊。雖然父親的學業就此止步,但也算是完成了祖父的既定目標,成為了一個識字明理的人。

父親與大學的失之交臂,也使得我們村沒有大學生的歷史又向後延續了二十三年,直到1985年我的大哥走進了大學的校門。與上一代相比我們無疑幸運了很多,至少我們都擁有了上學讀書的機會。或許是因為祖父的影響,或許是因為父親自身的遺憾,總之父親在我們讀書這件事上表現出了少有的偏執。父親對我們讀書的期望也不再僅僅是識字明理,而是希望我們能通過讀書來改變自己的命運。我們也算是實現了父親的願望,憑著父親民辦教師微薄的收入和十幾畝的薄田,我們兄妹四人竟然全部完成了中高等教育。其中的艱辛自然是難以盡述,但從結果來看父親的抉擇無疑是正確的,在別人眼中父親的付出也是值得的,但在我們心中父母的艱辛卻成為了一種永遠的傷痛。

又到一年聯考時,今年恰好是我們家的又一代人首次參加聯考。他們的讀書經歷無疑是讓我們感到羨慕的,從小就接受著良好的學前教育,就讀的學校也大多都是省、市重點,更無須為家人擔心讀書的費用。做為過來人,我對他們的讀書希望則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可以為自己贏得一個更廣闊的發展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