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廣平簡介

許廣平

許廣平(1898~1968),廣州人。1917年就讀天津直隸第一女子師範學校預科,擔任天津愛國同志會會刊《醒世周刊》主編,並在周恩來領導下參加了“五四”運動。1923年考入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國文系,成為魯迅的學生。1927年1月,魯迅到中山大學任教,許任助教和廣州話翻譯,與魯迅在白雲路租房同居;10月與魯迅到上海正式同居。1929年,生子周海嬰。1932年12月,通信集《兩地書》出版。1949年出席全國政協一屆會議,歷任政務院副秘書長、全國人大常委、全國政協常委、全國婦聯副主席、民主促進會副主席、全國文聯主席團委員等職務。1968年3月在北京病逝,終年70歲。

許廣平:廣州“奇女”首席代表

當今天的我們隔著長長的歷史時空,回顧廣州女子許廣平的一生,重溫那些或慷慨激昂或平凡無奇的往事時,仍然可以感受到這位從廣州高第街走出來的女子的血液里那種不願逆來順受、不安分守己的氣質。如果沒有這種堅毅的勇氣與力量,或許就沒有後來成為中國婦女運動的先驅與領袖人物,魯迅先生也就不會有他“一生中真正的愛情體驗”。

無論是幼時的拒絕裹腳、爭取到與兄弟們一起進私塾念書的機會,還是強烈要求解除婚約,衝破包辦婚姻的牢籠,都已經讓許廣平不為世俗觀念所囿的個性凸顯出來。而考入“直隸北洋第一女子師範學校”後,在如火如荼的“五四”運動當中,許廣平已經在為自己的人生道路找到了一個正確的選擇,並且一直走了下去。進入到“國立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許廣平仍然本性不改,她作為學生自治會總幹事,帶領同學發起了驅逐校長楊蔭榆的學潮。不羈的性格甚至讓她被楊蔭榆冠以“害群”的稱號。

然而,正是她的不“安分”,正是性格中的淘氣和放肆,讓許廣平遇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導師、戰友、伴侶——魯迅先生。

從師生友誼到後來那場驚動天下的愛情,許廣平並非不知道,那個年代的社會輿論,是容不下她與魯迅的這種愛情的。面對堅如壁壘的傳統意識,面對流言橫飛的中傷,她決心以自己的主動出擊來爭取個人幸福。1925年10月12日,許廣平以“平林”的筆名發表《同行者》,大膽表示不懾於“人世間的冷漠、壓迫”,不畏懼衛道士的“猛烈襲擊”,“一心一意向著愛的方向賓士”。而在《風子是我的愛》中,她說:“不自量也罷,不相當也罷,合法也罷,不合法也罷,這都與我不相干。”強烈的愛情宣言背後,是隱藏在許廣平性格命運中的一貫底色。

在愛情受到重重阻隔的日子裡,許廣平從來沒有考慮過退縮。與魯迅同車南下,魯迅帶著猶豫、彷徨的心態去了廈門,許廣平以極為主動的方式讓魯迅打消了種種顧慮,不到半年之後,便下定決心離廈門到廣州,與許廣平真正走到了一起。在這段備受磨難的愛情中,我們看到了這位廣州女子身上所蘊藏的巨大力量。

與魯迅居住在上海的十年間,許廣平展示出來的,是與之前積極主動的現代女性形象完全不同的另一個側面。我們今天已經很難體會.從一個叱吒風雲的婦女運動領袖到一名家庭婦女,需要何等的犧牲精神與勇氣。但許廣平畢竟是許廣平,即使犧牲的意向已定,仍然要保留她自己的某種獨立性。蔣錫金先生所寫《長懷許廣平先生》中透露了一個鮮為人知的細節:許廣平始終把魯迅收入和她自己曾經有的一筆收入嚴格地分開,這是她在廣州教書時積蓄下來的三百元大洋,放在她自己的存摺上。她是反對婦女婚後成為男子的附屬品的,她說,當然,她不會和周先生分開,但也要構想,萬一發生不得不離開的情況,她可以不依賴別人的資助,用這三百元維持自己幾個月甚至半年的生活。

了解魯迅生活的美國作家史沫特萊說:“他的夫人決不是他臥室里的一件安適的家具,她乃是他的共同工作者。在某些地方還是他的右手。離開她,他的生活便不可想像。”

廣州奇女子許廣平留給後人的,不僅是她所具有的人格力量,更有貫穿其一生的執著。後人在面臨追求理想與幸福過程中的困惑時,是否仍可以感受到一種力量的存在?

世家·叛逆

許氏家族1772年遷居到高第街,從經商到入仕再到後來的官宦世家,湧現出一代又一代知名人物。

許廣平因為一出生便尿遺母腹,哭聲洪亮,被認為是“克父母”。出生後的第三天,父親“碰杯為婚”,將許廣平許給了一個姓馬的劣紳家。辛亥革命後,大哥經常向她宣傳民主革命思想,許廣平深受影響,不僅堅持不裹腳,還爭取到了與兄弟們一起到私塾讀書的機會,更堅決反對父親給自己包辦的婚姻。1917年父親病逝後不久,她開始用生活獨立來爭取婚姻自由,與二哥商量與馬家解除婚約,於是想出一個辦法,出一筆錢讓馬家娶一個小妾替代。包辦婚姻終於沒有成為束縛許廣平的牢籠。

學潮·害馬

在天津女師期間,許廣平已經接受了進步思潮,並在周恩來的領導下參加了“五四”運動。進入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後,作為學生自治會總幹事的許廣平是骨幹和領導者,發動了驅逐校長楊蔭榆的學潮運動,結果楊以鬧事為名開除六名學生,以免“害群”。“害群”即害群之馬,魯迅後來送給許廣平以“害馬”之稱。

學潮期間,她最重要的收穫是結識了導師魯迅。剛開始時,她與同學們一樣非常仰慕魯迅先生。不過,總是坐在第一排、好提問題的她,逐漸感覺到魯迅先生並不“怪僻可怕”後,不僅敢於和他親近,還敢於對他“淘氣”,乃至“放肆”。而魯迅也認為她有才氣,頗有好感。在他的指引下,許廣平開始在思想文化戰線嶄露頭角,發表了大量文章。

廣州·愛情

魯迅與許廣平的戀情真正公開是在廣州。1926年,魯迅南下廈門,許廣平回廣州,兩人約好用兩年的時間,解決經濟上的問題。但半年之後,魯迅便應中山大學之聘也到了廣州,這與他不滿廈門的氣氛有關,但更要的原因恐怕還是被愛情吸引。據說在廈門時,陷入熱戀的魯迅晚上寫完給許廣平的情書後,常常等不及第二天早上,常常在深夜越過鐵柵欄去寄信。

到達廣州後,魯迅和許廣平的戀情基本公開,不僅接連外出遊覽、看電影,有來客來訪時許廣平也不再迴避。剛開始時魯迅與好友許壽裳同住大鐘樓,後共租白雲樓二樓,許廣平也搬過去同住。這可以看做是兩人愛情的正式宣言。

魯迅與許廣平在廣州正式開始的愛情,對他的文學創作也產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兩人共同生活的1o年裡,魯迅的小說詩歌文學作品數量超過了前20年的總和。魯迅還特意寫過一篇《如此廣州》,他認為廣州人迷信風氣過盛,卻蘊涵著一種很認真的精神,這點非常可貴,因為當時中國人的國民性里有一個很大的弱點就是“馬虎”。

流言·伴侶

因為魯迅形式婚姻的存在,因為兩人的師生之名,從一開始起,他與許廣平的愛情就注定要面臨流言的中傷。

魯迅到廈門不久,北京和上海便已有一種傳聞,說他和許廣平同車離京,“大有雙宿雙飛之態”,而此時他們並沒有同居。1928年,魯迅和許廣平正式同居不到半年,收到一封自稱是魯迅崇拜者的信:“昨與×××諸人同席,兩人宣傳先生討姨太太,棄北京之正妻而與女學生發生關係……此事關係先生令名及私德……於先生大有不利,望先生作函警戒之……”

儘管面臨著沉重的社會壓力,儘管也有過猶豫,但魯迅和許廣平最終沒有選擇退縮。魯迅鼓勵許廣平到中山大學給他當助教:“不必連助教都怕做,對語都避忌,倘如此,可真成了流言的囚人了。”魯迅和許廣平去杭州遊玩時,去虎跑品茶,到西湖泛舟,快活得像個孩子。許廣平用自己熾熱的愛和她性格中特有的開朗直率,讓在有名無實的婚姻中自我幽閉二十年的魯迅煥發出生命活力。

許廣平後來解釋說:“我們以為兩性生活,是除了當事人之外,沒有任何方面可以束縛,而彼此間在情投意合,以同志一樣相待,相親相敬,互相信任,就不必要有任何的俗套。”魯迅也承認,在他們結合的全過程中,許廣平比他決斷得多。 (劉煒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