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高的理想在鼓舞著我前進

按說我們家拖累也挺大的,我父親去世已經六七年了,哥哥早已成了家,現在我們全家六口人,我算是老大,兩個弟弟和兩個妹妹都在上學,家裡只有53歲的老母親耕種著三畝多土地。她身體不好,艱難的生活早把她折磨得白髮蒼蒼了!本來打算畢業後回老家幫媽媽一把,所以畢業時三個志願欄目里我都填的是家鄉。碰巧那年我校實行分配改革,三年總分獲第一名者,有重新挑選志願的自由。沒想到我們班五十多名同學中我獲得了這種幸運。太原鐵路局、陽泉化工廠、平定、太谷師範……在眾多的令人眼花繚亂的好單位中,我選定了榆次一中。那是所省重點中學,環境幽雅、設備完備、教學正規,我想也許我會在那裡有所作為吧,還是把培養自己的四個弟妹放在後邊吧。於是我回家等了一個多月,忽然有一天,一位同學告訴我,我分到陽泉了!登時我大吃一驚:難道校黨委說話也不算話,怎么又變卦了?!一打問才知是省里統一規定,那年東山六縣的學生不能分配到榆次太原,不管你理由多么充分。陽泉就陽泉吧,比榆次還近一點呢,我們班分來五個人,至少還不把我留在市里?更沒有想到,這個分配方案的實施,不僅把我分到了陽泉,還把我拋到了這樣一個荒僻的山溝。現在我遠離老家,我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呀。每當春種秋收,我的心便飛回了家鄉,飛到媽媽身邊,我多想替媽媽分擔點憂愁啊!哪怕間幾根穀苗,掰幾穗玉米也好。可是我從來沒有為此事請過三天以上的長假,為此事耽誤過學員們的功課,而總是把時間拖到星期六,或者上完最後一節課再走。當我回到家看到媽媽因勞動累得臃腫的臉、乾裂的手和疲乏得站也站不住的身子時,我常常悄悄地掉淚。媽媽,我對不起您,也對不起我死去的父親呀,父親辛辛苦苦操勞了一生,沒有得到我半點孝敬就匆匆離去了,可您,在我長大了、已經懂事了的時候,還讓您吃這么多的苦,受這么大的罪,我真是太無能了!媽媽是個寬宏大量的人,她說只要俺孩在外面好好工作,受人歡迎,媽媽就放心了。

我從這崇高的母愛里吸取了前進的力量,同時也從其他親人的生活經歷中得到了深刻的啟示:我父親是個煤礦工人,他技術過硬,為人厚道,可就是因為是個文盲,不能擔任廠里的領導;我哥哥喜歡畫畫,可不幸的是他沒有趕上聯考,七八年縣裡推薦他到中央美術學院學習,又因村里不放,他又不肯給人家送禮,也沒去成,於是此事成了他終生的遺憾。比較起來,我們家要數我幸運了,我使我們這個幾代文盲的家庭破天荒地出現了第一個大學生!可就在我到校的第七天,父親卻突然去世了,他年僅49歲。如果不是各級黨組織的關懷,如果不是各位鄉親父老的幫助,那我們這一家老小六口人的生活將如何維持?我個人念大學就更沒有指望了!所以說,是黨培養了我三年,不,應該是十幾年,黨使我長大成人,並且受到了良好的高等教育。現在,我畢業了,是我為黨出力的時候了,我覺得我沒有什麼條件可講,也沒有什麼價錢可言,盡職盡責,正是我的本分,正是我應盡的責任啊!

有些同學聽說我分配失意而工作倒挺賣力氣的,就當面問我:“君子蘭,你摔得還不夠重嗎?你是不是想在那裡乾一輩子呀?你可知道,越幹得好越不放你走啊!”我說,知道,可是如果你讓我吊兒郎當,用消極怠工的方法來達到調動工作的目的,我可與心不忍哪!我說,你替我想想,現在我帶著50個學員,假如將來他們平均一人帶40名學生,那一年就是XX名學生哪,假如他們再平均為黨工作十五年,那不就是三萬多名學生嗎?這些學員,大多是學校的骨幹,這次進修恐怕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一生中最後一次在校讀書的機會了,現在我多教給他們一篇文章,那將來他們就少化費一份精力,現在我多糾正一個錯別字,那將來他們可糾正成千上萬個錯別字啊,對於這樣一項責任重大的工作,我能夠隨心所欲地敷衍嗎?我能夠馬馬虎虎地混下去嗎?不!我不能!每一個教育工作者,都對提高我們整箇中華民族的科學文化水平負有特殊的使命,我不希望再有我父母那樣的文盲在我們中國的大地上出現!我有責任為傳播我們祖國燦爛輝煌的文化作出努力,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改變我這種神聖的責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