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志演講稿:一個公益“瘋子”如何讀過幸福的16年?

有這樣一件事,一個患有骨癌的老奶奶,我看她非常的落寞,在她床邊放著一本破舊的《知音》雜誌。下次去醫院的時候,我主動給她帶了一本新的《知音》,儘管她什麼也沒有說,但是看得出來她很感動。在下一次,我帶了一本《知音》的下一刊,然後我又帶了《知音》的海外版,我就不信打動不了你。當我帶到第四本《知音》的時候,她說了一句話:“小伙子,坐,別老站著”。那一瞬間我就坐下,我的旁邊放著五本《知音》。

臨終關懷的病人是這樣,一旦他對你有了信任,就會全都敞開。之前完全拒你千里之外,之後就像洪水一樣,向你敞開全部的內心痛苦。

那大家可能說了,中國式臨終關懷,如果他沒有宗教信仰,也不能用所謂的來世規勸他,中國式臨終關懷怎么勸呢?比如有一個大姐,她患有骨癌。我第一次看到骨癌的病人,她的胳膊是一般人的胳膊兩倍粗,特別瘦,凹陷進去,讓人都不太敢看。

一到要打嗎啡的時候,她都要撞牆,像瘋了一樣,喊 “受不了”,哪怕一分鐘都受不了。到了這個份上,她跟我說:“我這一輩子走錯一條道路”。

我說:“走錯什麼道路了?”

她說:“我不應該做好人。”

我說:“你這什麼意思?”

她說:“我是個財務,清清白白做了一輩子。快退休時候,遇到一個老闆,讓我做假賬我都不做。最後老闆都感動了,竟然送了我一部手機做禮物。”

她說著掏出一部手機:“你看,就是這個手機。我這一輩子就得到兩樣東西,一個是讓人痛不欲生的骨癌,一個就是這部手機。那我幹嘛這輩子要做好人?”

這就可能是很典型的一個中國式臨終關懷困境,她會有對自己生命價值極度的懷疑和否定。一般來講,我們不會直接跟她溝通,因為當你解決不了她的問題的時候,一定要先讓一讓。過了幾天之後,我突然看一個電影,很有感觸,然後我就去找她。

我說:“大姐,你知不知道,中國有兩個特別好的官,一個是焦裕祿。”

她說:“我知道”。

我說:“他就是肝癌。那你能說他這一輩子一點價值都沒有嗎?你能說他這輩子除了肝癌之外,什麼都沒有得到嗎?另外周總理,周恩來總理,全世界都認為他是人格高尚的總理,他也是癌症去世的。你能認為他這輩子就得了一個癌,什麼都沒得到嗎?”

就在那一瞬間,我看見她一直看著天花板,也不說話,真的是在思考,或者真的在感受什麼東西,然後掉眼淚了。她躺在那,眼淚一滴滴往下掉。當時我也沒說什麼,我沒有替她擦眼淚。大概沉默了五分鐘,然後她笑了,她說:“那行,你繼續給我讀報紙。”那一天過後,她整個人變得非常平靜,非常快樂。

在她病危的時候,讓我非常驚訝的是,病房外面,站了十多箇中年男性,屋子裡面有十多位中年女性,我問他們都是什麼人,他們說都是她的朋友,大家從全國各地趕來要送她一程。

我說:“你們為什麼從那么遠集體趕過來?你們要舉辦同學會嗎?”

他們說:“不是,因為大姐為人特別好,是我們圈內公認的好大姐,我們一定要來送她。”

我說:“但是看大姐的情形,可能不知道會需要多長時間。”

“沒關係,我們都已經請假了。”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她有個秘密,什麼秘密呢?她的床比別人的床要高很多,床墊特別厚。我才知道,這個床墊是一個內蒙古的好朋友,在內蒙古給她定做的,特意託運過來的。

當她度過了那次病危後,我給她講我遇到的這些事情,看到的這些人,她很高興地笑了。她跟護工說:“我給小張那個東西,你拿出來吧。”

我說:“什麼東西?”

護工拿出來一個信封,很大的信封。我打開後看到一張照片,是她四五十歲時候的照片,坐在她們家的床上,微笑著。

她說:“這個照片就留給你了,等我走了之後,你留個紀念,你不會感到忌諱吧?”

“不會不會”,我很高興。拿著照片,我離開了,那一瞬間,我回頭“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確實是習慣性地回頭,因為一般來講,這可能就是生命最後的告別。

幾天之後,她去世了。但我仍然記得她臨終時的笑臉,臨終病人的笑臉是非常非常動人的。雖然他們都已經脫相了,但就是這么一張脫相的臉,還是很由衷地跟你微笑著,那種場景,可能沒經歷過的人無法體會。我個人覺得那確實是人生最美麗的一個風景。

最後跟大家分享的是,臨終關懷也好,指導殘疾人寫作也好,指導殘疾人寫作我大概做了18年,臨終關懷大概做了XX年。別人會問我:“你是怎么堅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