鏇之木馬

“鏇轉的木馬,沒有翅膀,卻能夠帶著你到處飛翔……”每當王菲空靈的歌聲響起,心裡總有一陣抽搐,酸楚的,甜蜜的。鏇轉木馬是腦海里根深蒂固而又被封存的情結,偶爾翻開,心難免會痛,不久也便淚眼婆裟了。

小時候,一進遊樂場,我便纏著爸媽去玩鏇轉木馬。興沖沖地擠入人群,總會一本正經地挑選一匹最高大,最漂亮的馬,當管理員拉開欄門,我必會奮不顧身地往前擠,管他擠疼了還是擠累了,一定要在前面進去,唯恐別人搶了中意的馬。

頭頂的燈光綺麗絢爛,白色天使印在銀灰色的圓軸上,仰頭就可看見。她們迎著木馬在賓士舞蹈。一曲熟悉的圓舞曲,一個熟悉的天堂。我用手拍著馬屁股,企圖馬跑得快些,更快些。一面還“駕!駕!”地嚷著,哪裡顧得上別人投來異樣的目光。向欄外爸媽微笑的招手,滿臉“唯我獨尊”的得意樣子。木馬一輪一輪地轉著,總有一天到屬於我的王國。

轉著轉著,我長大了,發現木馬一圈一圈總會回到原點,也就漸漸遠離了遊樂場。我只是穿梭於這個那個輔導班之間,渾然不知童年正被溫柔地剝削,天真正一點點消磨。

再長大些,有時心血來潮,想去遊樂園重溫幼時的快樂,同樣的馬,同樣的圓舞曲,卻再轉不出幼時單純的幸福感了。我是個螺鏇,一圈圈向外擴大的同時,也離圓心越來越遠了。圓柱上的小天使在舞蹈著,翻飛著,但不用仰頭也能看到了。我想,幼時的我大概就是這天使,不過已從天堂墮落到人間。想起那年那個洋溢著心滿意足的小女孩,如今卻壓抑而,心便像讓誰割了一刀似的,嗒嗒在滴血。

“賓士的木馬,讓你忘卻了傷,在這一個供應歡笑的天堂……”現在,面對壓力和煩惱,我一遍又一遍地哼著《鏇木》,任由心抽搐著,酸楚著,甜蜜著。

當而然有一天,一陣風吹開記憶的閘門,提一盞闌珊的燈,晃晃悠悠著小路追尋盡頭,拾起曾經的遺夢,讓夢裡的花開花落,定格在詩意的幻想中,讓它們成為過去的祭奠,或是對未來的瞻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