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在記憶深處的花朵

回憶在時間的長河中逆光飛駛,四周的物象匯聚成一幅色彩斑斕的畫卷。思緒停留在過往的小院上,星星點點的花編織出一條五彩的絲帶。

費力打開生鏽的門鎖,推開塵封已久的大門,“吱扭”一聲好似歲月沉重的嘆息。我滿心歡喜地踏入摯愛的小院,用眼睛迫切地去尋找屬於兒時的回憶。

記憶中的小院並不華麗,柔柔地浸泡在故鄉的山水之中。奶奶愛極了侍弄花草,卻不喜艷麗之花,只愛讓幾抹素色停留在小院之內。或是丁香,或是夾竹桃,小院在奶奶的裝飾下猶如一位輕妝淡抹的姑娘。每日清晨,幽幽的花香和著水汽在小院裡瀰漫,停留在記憶深處,便再也無法忘懷。奶奶會泡花茶,這是我曾經最熟悉的場景。拿出一個白瓷杯,放入曬好的花瓣,澆上熱水,加一塊冰糖或一勺蜂蜜,再配上枸杞或別的東西,奶奶泡茶的身影如一幅畫般永遠地刻入了我的腦海里。小院的角落裡布滿了青苔,一顆槐樹生長得枝繁葉茂,我記得那時槐樹並不高,樹冠如一把大傘撐開,綠色的枝葉在清風中沙沙地低語。淡綠色的槐花灑落在地上,猶如點點星辰。

思緒從從前拉回到現在,我看到眼前的一切,失落的心情如潮水般湧上。時光流轉,物是人非。我不禁心中一顫,人非,物也非。走在小院中央的石板路上,昔日的花木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園沒過膝蓋的雜草。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詩:道狹草木長。閉上眼睛,花香卻仿佛依然在鼻尖繚繞,許久不能消失。再向院角一望,還好,那棵槐樹還在。我想像兒時一般爬上樹去,可是我做不到,它已經不是我記憶中的高度了。

小屋上的白窗紙早已被風吹殘,留下了深紅色的窗框在空氣中沉靜。屋內的一切如同八年前一樣,只是布滿了厚重的灰塵。縫紉機、老掛鍾、圓木桌、灶台……我摒住呼吸,視線停留在了那個老電視上。它曾經可是我和爺爺的大寶貝。記得有多少個傍晚,爺爺把我抱在懷裡,聽著電視裡的人兒咿咿呀呀地唱著戲曲。爺爺給我講解著戲曲里的故事,小小的我聽的如痴如醉。時至今日,我依然能夠清晰地記起京劇《楊門女將》中穆桂英掛帥出征的場景。

我走到床邊,用手輕輕拂去床上的灰塵,靜靜地躺下。恍然間,一切又好似回到了八年前。我睜開眼,奶奶正坐在她的檀木椅上,左手悠悠地搖著羽扇,右手端起茶杯品著花茶。她還是用那如唱歌般溫柔的語調微笑著對我說:“乖汝仔,你也來一杯?”

院內,花開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