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月色

“回顧”固然可以讓我重溫那些滿天的星光,但是,如果只堅持不斷地“回顧”下去,終會使我錯過了我的今夜,和這一夜裡如水的月色。——席慕蓉

不知在哪一次夢回,在龍眼飄香的季節里,我又回到了母校,紅白相間的教學樓依舊,跑道邊根系繁密的老榕樹不變,紅綠環繞的操場還在,我還是那個六年級的我。

就如同我常常向國中同學憶起的一樣,那時的我成績斐然,輕輕鬆鬆就能坐穩第一的寶座,從來不愁成績與排名,壓力於我而言還是很遙遠的東西。

大抵是開心過了頭,我醒了。月光透過碎花窗簾綽約地灑在地上,我才惺忪地憶起,我已經搬離那段輝煌的回憶二載有餘。

如今的我掙扎在排名的紅榜中,頹廢在班級的紛爭中,氣喘吁吁。同學對我管理的不滿導致我在選舉中被推下了台,徹底沒入平庸。我自以為大度,強撐著笑容偽裝遺忘,但午夜夢醒時,心卻替我誠實地銘記了這些事,鬱結成一袋包袱,壓得我喘不過氣。

於是燦爛的回憶變得彌足珍貴。

窗外的樹葉沙沙作響,我心口發悸,手腳冰涼。包袱太重,我驕傲的心固執地背負了太久,一路上走得疲憊不堪,行色匆匆卻錯過了太多風景。我是時候該放下這包袱了。

該放下的,不僅是國小的榮光還有我強加給自己的太多壓力,以及一直在我心中作祟的好強。或許正如有人說的一樣,我不是人民幣,不是所有人都會喜歡我;又或者我是人民幣,也不能萬事皆通。人生總有幾條路是被堵住的,但一扇窗關上的同時,總有一扇窗會為你打開,固執地回憶那扇關上的窗外的風景,只能錯失了那扇為你開著的窗外的風光。

一念花開,一念花落,山長水遠的人生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所有的回憶站在生命之河的彼岸向我招手,我立於生命之河的一葉扁舟上,終是無法一葦渡航,只能看著它們倒退著退出我的回憶。

就如季羨林先生所說的,人會遺忘,不得不說是造物小兒的功勞。放下那些該放下的包袱,只攜那些我們要永遠銘記的東西輕裝便行,人生的旅途從來不缺少精彩。

遺忘與銘記,是一對孿生兄弟,一個在生命之河的左岸,一個在生命之河的右岸。縱然我遠去,左岸的銘記,會永遠銘刻下時光的齒痕。就如我會永遠記得當年我曾在如斯校園,走過六年光陰,更要銘記我立志為母校爭光的願望。

如此足矣。今宵月色如水,一味的回顧方才令我不能成眠,如今我閉眼,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