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

大不了無論去與往,俱是夢中人。

我們如同被放在一個黑盒子裡的螞蟻,旁邊滿是鮮花蜜醬的誘惑。我們被擺布、被放水、被那些所謂的世俗條款拘束。我侷促地放下那個黑盒子,然後蹲在地上想畫一個十字架,但突然想起來,我不信基督教。

“來,最後抱一下。”他微微笑,用手試圖攬住我,我一個轉身,他撲個踉蹌。我滿是玩味地叫他阿凡達。他也沒有如往常一樣狡辯然後我接著吐槽他那巨長無比的臉。今天沒有。

這個暑假過完他就回故鄉去繼續他的學業了。我並沒有像一些從來與他沒有什麼交集的同學一樣與他虛情假意地道別。又是擁抱又是握手又是勾肩又是搭背。我認為太虛偽。說著虛偽的話,卻想擁有真摯的情,這是這個時代人們的通病。人總是會隱藏自己,然後去演繹不同的性格,說著自己厭惡的話。

我沒有接受他的送別禮。我們平日就是如此。彼此不虛偽,不開心就說,開心就笑。我也沒有向他道別。我知道他也不會因此怪罪於我,他知道這是真實的我。

我像一條令人聞風喪膽的毒蛇,運用自己尖牙,發射出致命的毒液。我會用所有的修辭手法去損他人,但很巧,我總是一擊斃命。我似乎能看出人所有的弱點所有的命門所有的把柄。你總說我自恃清高言多必失。雖然我一直不知道兩者有什麼邏輯關係,我也不想點破。

“再見了。”走之前我輕輕地對正在和眾人拍照留念的他道別。但不幸,我說得太輕,以至於只有我自己聽得見。我在和誰道別呢?路上我在想。大概我是和過往三年做一個簡單的道別吧。神啊,請祝福它吧。你走又如何?

大不了周五獨自回家在路上等待你才想起你已走。

大不了看見壽司不明自主地叫你的名字才想起你已走。

大不了下課的時候想叫你看左邊睡著的同學那醜陋的睡相才想起你已走。

大不了等我同桌昏昏欲睡時叫你把她的鞋帶綁在桌腳上才想起你已走。

大不了等你拿出餅乾的時候叫上同學來打劫才想起你已走。

大不了英語課上做訓練時老師讓我們找自己的搭檔時才想起你已走。

大不了閒下來時突然叫你的名字才想起你已走。

我一直想對你說,我們不是輸給了友誼,我們只是輸給了那些惱人的世俗,你我嗤之以鼻的現實。你要相信我們會重逢,在某一個燈火闌珊的路燈下。你要明白無論去與往,俱是夢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