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韻話陶辛

既沒有青磚、白牆、黛瓦,也沒有小橋、流水、人家。陶辛這個名不見傳的江南小鎮,卻被國家評定為aaa級旅遊風景區。這使得我久居杭州的蕪湖人有了前去旅遊的願望。

七月中旬我隨快樂假日蕪湖分社陶經理陪同去了她的老家——陶辛。

陶辛,地處長江中下游以南,距蕪湖市區約20公里,青弋江由東向西蜿蜒繞過。在北宋大觀二年(公元112024年)之前,這裡是一個淺鍋型窪地,枯水之季荒灘顯露、水塘密布、蘆葦叢叢;雨水季節一片汪洋,融匯在長江寬水之中。

可是,這一塊四千多公頃的低洼地,卻被從江西江州(北宋時稱江州,現為九江市)舉家南遷的“活魯班”陶姓木匠看重,他帶領著遷徙的人們築堤圍墾造田,將圩堤設計成為橢圓形,圩內以“井字型”十縱十橫穿埂以抵禦洪水的襲擊,開挖溝渠近百公里灌溉著農田,成為古代罕見的人工開挖的水利工程,千餘年來從未決堤,方圓百里都稱它為鐵堤,逾四萬畝良田養育著“‘奚’半邊、‘芮’支角、花花‘駱’”等三大姓萬餘戶人家。

此時,敘說的陶經理設問我來,“你知道這‘活魯班’是誰的後裔嗎”?我霧上頭來,無言以答。她接著說:這個“活魯班”就是東晉田園詩人陶淵明的後裔。這使得我產生了臆想,該橢圓形圩堤的設計大概與“活魯班”從事的圓木木匠理念有關吧。

我們邊說邊走乘上了木蓬小船向香湖島駛去。寬闊的水道兩岸,粗壯的水柳舞動著秀枝,似在歡迎著我們的到來;沿水東岸參差的徽派建築,仿佛把我們帶回逝去的年代;縱橫交錯的水網環繞著綠色的農田;船夫輕盪雙漿在寬荷窄水中悠閒遊弋,緩緩的向香湖島駛去。

說起香湖島,它是“陶辛水韻”風景區的中心,三百多畝荷塘環繞此地。該島古稱孤老壩,代代相傳南宋時期,因有十八個土匪葬送在這裡而得名。傳說中這十八個土匪入室搶劫,xx民女,無惡不作,此乃鄉民夜不敢寐,舟不敢駛,使得全圩區的人們人心惶惶,這激起了居住在這裡的漢、苗、哈、壯、彝、傣族的人憤怒,六族動員將這十八個土匪生擒活捉,用木桶葬入水底。陶經理說到這裡,我不由得厭惡起來,這五十多種各異蓮花,三百多畝池塘荷色,怎能生長在這污垢之地呢?豈不是玷污了“君子“的高潔。

我正在百思不解之時,陶經理說起了她祖上發生過的一個故事。小時候她聽爺爺說,爺爺的祖上養過一頭豬,由於放養的豬躥過鄰家的竹籬笆進入菜地“盡情”的享受起來,待主人回家後園內的菜所剩無幾,氣急的園主人拈起半塊磚頭朝豬砸去,這頭貪婪的豬踉踉蹌蹌的回到豬主人家中,奄奄一息。其實,這頭豬一路滴的血從園主人家到豬主人家是在清楚不過了。可是,這個不知哪個朝代的爺爺沒有去問究,而是把這頭不太大的豬宰殺了,燒上了一鍋,盛了一大碗送給鄰家。這又使我一頭霧水,不解其意。

接著,她又說起一件事來,“我們這裡有個約定俗成的“不成文”規矩,我外公的爺爺曾給地主家做過挑雞蛋的短工,下雨路滑摔碎了雞蛋,地主責成我高祖父按價賠償了碎蛋。如果是晴天摔碎就不需要高祖父賠了”。這又使得我墜入五里霧中。

這二件事情,我由糊塗漸漸地清晰起來,深入思索中似乎讀懂了鄉間傳統理喻內涵的深邃。前者是沒有管住好豬的主人錯了,不能追究鄰家。送一碗肉表現出豬主人寬容、大度,不免也給了鄰家——園主人無地自容的尷尬。後者下雨路滑更需要的是謹慎、謹慎,晴天摔跤那應該是微乎其微的吧。

由這二件事的啟發,我感悟出水葬土匪的原地栽上一百八十畝蓮藕就不足為怪了,這意味著來世的強盜要向蓮花一樣“出淤泥而不染”;也期望著今世的“浪子”,來世應該成為“金子”吧。

說著、說著我們的船緩緩的停靠在島岸邊,香湖島四周荷色環抱,微風吹過送來縷縷清香。我們一行閒步走在九曲十八彎近水的木道上,滿目綠色的荷葉爭相比高,有的懶散的躺在水面;綻放的蓮花堆滿笑容,有的正在“筆”書藍天;半百種蓮花光彩奪目、異彩紛呈,融入在三百畝田田之上。有青白分明的青蓮,寓意著釋家的“德行清廉”;那潔白的白蓮花,喻意著儒家的“君子風範”;那吉祥的黃蓮花,意味著道家的玄黃之間、紫氣東來;那珍貴的墨蓮意象著墨家“以孝視天下,是以尚同”的百善孝為先的精神。那藍色的蓮花、紫色的蓮花、紅色鑲邊的白蓮、黃蓮,以及紅白、黃白相間的混色蓮、菊花瓣蓮、貼水蓮等等比比皆是,宛如一個蓮花博物館,使得我這個土生土長的水鄉人也不得不嘆為觀止、駐足瞠目。這不能怨我的孤陋寡聞,就是“地上的蘇杭”也難以尋覓這番江南水鄉蓮荷的景觀。

返回的途中,我站在船頭上放眼望去,縱橫交錯的溝溝渠渠,水水相通;遍布溝塘的荷色盡收眼底;輕風掠過荷裙下漾起了清澈的細波;點綴在綠荷之上的芙蓉點點千紅;近岸田池上的成群白鷺時而低飛,時而佇立水中;遠處傳來陣陣采菱女的歌聲不絕於耳。這江南的水韻不僅僅是以河為街,水閣樓影,煙雨朦朦;而“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的陶辛自然水韻也能迎引著遊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