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彌補

深夜,慘白的燈光下,她仍在奮筆疾書。四周很安靜,只有書桌前鬧鐘指針轉動的聲音。

一道難題讓她雙眉緊鎖,她絞盡腦汁也解不出來,索性長嘆一聲,扔下了筆。

正摸著右手中指上那個因執筆姿勢不正確而產生的繭子,輕緩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女兒,已經十二點了,要不睡吧?學習也要勞逸結合啊。”門外的母親小心翼翼地說。

“我不是還有題沒做完嘛!煩死了!快走吧!”

“那你早點睡,我……”

“知道啦知道啦!”她不耐煩地打斷。

母親輕輕關上了門,儘量不出聲地離開。

她如願考上了心儀的大學。于是之後的暑假她徹底放鬆了,玩了個痛快。

開學前幾天,母親幫她收拾行李,她嫌母親太嘮叨,且總是讓帶上一些沒必要的東西,不再允許母親收拾行李,只是自己草草裝了些衣服和洗漱用品。

臨行前,母親一再叮囑她,到了大學也別光顧著玩,要對人有禮貌等。她卻早已不耐煩,翻著白眼不去聽,可母親仍舊固執地說,她發火了,衝著母親吼:”我已經成年了,自己能照顧自己,別再嘮叨了行不行!“

母親一愣,馬上賠著笑道歉,可馬上又不放心地開始嘮叨。

上火車時,她沒有向窗外看,而是閉著眼睛,想像著即將到來的美好的大學生活。

上了大學後,母親總是會給她打電話,一周一次,很有規律。開始,她每次要掛電話是都會說:”以後別再打來了,有事我會給你打的。“後來,這句話便成了她與母親談話的唯一內容,她一看是母親的電話接起來也不等那邊說什麼就說這句話然後不等母親開口就掛掉。

母親的電話漸漸少了起來。

那年夏天,她接到了父親的電話,讓她趕快回去,母親出事了。

回去後,她找到了父親,以及躺在重症監護室的母親。

父親告訴她,春天的時候母親心臟病發作,可母親不讓他打電話,說怕影響她學習,現在母親的病情急劇惡化,已經做了幾個手術,但馬上還要做一個手術,風險很大,這才把她叫來。父親說完,擦了擦紅腫的眼睛。

她望望病房裡昏迷著的母親,沉默不語。

第二天,母親被推進手術室,沒有醒來。

葬禮上,她哭了,輕輕地,充滿敷衍的意味。之後,她回去繼續上學,把整理遺物的任務交給了父親。

時間繼續平淡地過去,好象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可漸漸的,她感到不習慣,在學校,沒有了母親寒噓問暖的電話,沒有了母親無休無止的嘮叨;回到家,沒有了母親溫暖幸福的笑臉,沒有了母親忙前忙後的身影。

又是一個深夜,她哭了,為了母親,死去的母親。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還沒有掌控人生死的能力,那個愛你的人一旦離開,就再也回不來了。

我們總是反應遲鈍,愛自己的人在身邊時不懂得珍惜,直到那個人離開了才後悔莫及。

淚眼中,我們回頭,愛自己的人卻已不在那裡。

珍惜眼前人,一旦錯過了,便來不及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