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至現在,我已度過人生十三個春秋了。眼望秋風,似乎嗅到了過去,嗅到了我人生中那些人,一個又一個地出現在我的腦海里。
六年前的時候,我還是一個幼稚的小學生。那時,父親總會帶上我,騎上他那輛破舊地嘎吱嘎吱哀鳴的小摩托,駛上了田間破爛的小路。有時,機車的車輪會捲起一灘爛泥,幾滴還會在我嶄新的白色校服上綻放出土色的花朵,我開心地笑著,緊緊抱住父親。父親在我身後,還會用嘴咬下我幾根頭髮,這換來的是我的尖叫,叫聲在風中飄蕩。
不久,我已經念六年級,父親換了一輛小轎車,那輛老摩托也送給別人,不知去向了。有了車,他常帶著我在城裡的柏油路上兜風,有時,車外濃香的燒魚燒肉的氣味隨風飄進了車裡,我催促著父親回家,一會兒,家中也飄著濃香的燒魚燒肉的氣味了。父親望著我嘴角邊飯菜的汁液,欣喜地笑了,臉上布滿了笑紋。
我步入青年,父親也逐漸瘦弱起來。一次,父親扛著一桶水,邁著步子上樓,中途,父親沒有扛穩,水桶不聽話地從父親肩上滑落下來,父親臉如土色,一言不發地靠在沙發上。那天,父親腰間貼上了4片膏藥,母親嘆著氣,半開玩笑地對父親說:“你呀,一把老骨頭了,還這么逞強,到時身體也會散成一堆了吧。”父親用手按壓了一下受傷的腰部,艱難的笑了一下。父親也像那輛破舊的摩托一樣,身體嘎吱嘎吱地響著。
夕陽下,父親弓著背,像牽著孩子一樣牽著我的手,父親生滿繭子的手與我那白淨而又強壯的手相比,顯得極不協調。父親開不了車,他那輛小轎車也隨時光而變得破敗不堪,車身滿是傷痕了。有時,我會拉上父親,乘著我那高檔洋氣的轎車,上郊外兜風,父親對車裡的一切事物都很好奇,卻又不敢去摸,生怕弄壞了什麼,他語重心長地說:“陽啊,這么好的車,可要小心點開啊。”,我對他點點頭,腦海中又浮現出小時的情景,父親那時很愛我,只要不超過限度,我要什麼他都能給我。一次,我看上了一件不錯的玩具,便嚷嚷著要父親買給我,當玩具到手後,父親也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陽陽,這么漂亮的玩具,可要小心點玩啊。”,如今,父親又如小時那樣,像對一個孩子一樣對我說,這不禁觸動了我的心,幾滴淚珠從我眼眶上滴落,浸透了我的白色的襯衫。
後來,父親又買了一輛小腳踏車,藍色的車架與他的性格很般配。父親總會騎著它在小區里轉悠,但小腳踏車的質量並不好,我也曾向父親提出給他換一輛好點的腳踏車,但父親一一拒絕了,原因是他覺得聽小腳踏車輪胎轉動發出的吱吱聲很好聽。父親騎著它完成了很多事:外出買菜、尋訪好友、鍛鍊身體什麼的。父親看著小腳踏車,很欣慰的樣子。
小腳踏車陪父親度過了幾個開心的春秋,忽有一天,天上颳起了大風,小區外一塊大廣告牌被刮進了父親的屋子下,小腳踏車被碾壓成了一堆廢鐵,被雨水衝擊著。父親見到了這一幕,一言不發,移開廣告牌,抬起小腳踏車,走遠了,我不知道父親帶著它去往何處,但我能肯定的是:父親再沒有車了。
車,陪伴了父親大半輩子,它們都各盡了自己的職責,給父親帶來了許多快樂。父親亦曾失去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