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記憶中,一直有一個虛擬、恍惚的身影:佝僂、彎曲、處處透著一種謙卑。
記得,又一次的身影是最清晰的。他在蜂擁般的公車中,不知被折磨了多久,即使是身體被劇烈搖晃,也不肯將手中的提籃放下——生怕它磕著碰著似的。終於,他下了車,又馬不停蹄的跑到我的身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這……這是……咱家柿子樹結的果兒……我挑得好的。”我忙著給他送了口水,也不知咽沒咽下去,他便接著說:“你快嘗嘗……”我將提籃提起,望了望:金燦燦的柿子泛著光,給人溫暖。我又將提籃放下,說:“不著急,咱倆還沒好好拉呱呢……待會著吧。”
他,本來灑滿陽光的臉——變了……一會兒工夫,他一邊拿起空提籃,一邊匆忙地說:“我要回去了!”“哎,別走啊!……您還沒好好歇歇呢!”
我傻傻的佇立在那裡,怔住了。不知何時,內心已泛起了一陣陣波瀾……
後來,我咬了口柿子:“真甜!”
記憶時鐘又轉到了幼時:我在炕上玩耍,不知是哪種好奇心——驅使著我前進、前進、再前進……眼見著就要磕著跌著,是他一步作三步,想飛似的過來,伸出大臂,將我托住。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當時他的手肘還擦傷了一大塊,但是他連一聲都沒吭。
呵!這就是我記憶中時而清晰時而恍惚的身影啊!
呵!這就是我的爺爺啊……
在我的記憶中,一直有一個真實、親切的身影:佝僂、彎曲,處處透著一種謙卑。
他,正向近處走來,向我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