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聲“愛你”,其實並不難

當語文老師瀟灑地將作業寫在黑板上,大家立刻張大了嘴巴——今天的作業竟然是對自己的母親說聲“我愛你”。

男生統一地“嘿嘿”乾笑,女生統一地低下了頭。尷尬!讓處於最不善於表達情感的青春期的我們對媽媽說“我愛你”,真是好比上刀山下火海——至少我是這么想的。

不管怎么說,作業總是要完成的。可是,真害羞啊!“媽媽,我愛你!”該怎么說出口呢?我在路上徘徊,在沒人的路口偷偷地練習,可當這五個字艱難地從我的嘴裡吐出時,我自己聽了都覺得格外彆扭,從我身邊躥過的小貓都讓我羞紅了臉。磨蹭了很久,最後只好拖著長長的影子,和夕陽一起,回了家。

到家了,媽媽正在忙活晚飯,廚房裡的她,在油煙的燻烤下,額上似乎又多了幾道皺紋,鬢角又添了幾縷白髮;但她面對我的笑容卻還是那么明朗,那么燦爛。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坐立不安地對著牆上的大球星發獃,心中思索著如何才能完成這個作業。說實話,我非常愛我的媽媽,可是,任憑我怎么醞釀,“媽媽,我愛你!”這句話就是羞於出口,倒是牆上的大球星淡定得很,八顆牙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我走出房間,走到媽媽面前,鼓起勇氣開了口:“媽媽,我……”哎呀,我只覺得喉頭髮緊,臉上發燒,怎么說不緊張不緊張,到了媽媽面前還是這么緊張?比起我,媽媽顯得很平靜,一副要把我看透的樣子,說,“是不是胃又疼啦,說,今天是不是買路邊攤的東西吃啦?”唉,怎么會這樣,原來是準備說“愛你”的,可“愛”字被我噎回去了,要不怎么會被媽媽誤解呢?我剛要辯解,看到媽媽那雙嚴厲的眼睛,竟情不自禁地低下了頭,好像真的做錯了事一般,只丟下一句“我很好”就逃似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晚飯時,我還在為這個作業心神不寧,媽媽看到了我的反常,還以為我在學校惹禍了,一直關切地問這問那。唉,媽媽啊媽媽,你才是你兒子茶飯不思的“元兇”啊,我不知如何才能把“媽媽,我愛你!”說出口!

半夜裡,忽然醒來,渾身冒著冷汗,還真被媽媽說中了,我的胃毫無徵兆地疼起來,疼得我忍不住呻吟起來。媽媽在隔壁房間聽到動靜立刻就奔到我的床邊,打開燈,媽媽被我嚇了一跳我頭上冷汗直冒,蜷縮在床上,活像掉入水中的小狗。媽媽心疼得直掉眼淚,馬上幫我穿好衣服,帶我去了醫院。

急診,掛號,買藥……等我掛上水時,媽媽已經是滿頭大汗,看著她的背影,那微微有些駝的背,我的鼻頭猛地一酸,淚水便涌了出來。這些年,爸爸在外工作,媽媽在家,既要為事業打拚,又要為我的生活、學習操心,媽媽為我付出了多少啊!“媽媽,我愛你。”這句話從我嘴中一下就出來了,我一點都不緊張,真的,很容易。

媽媽,原來說聲“愛你”,其實並不難,因為你是這個世上最愛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