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夢老街

張愛玲說,為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裡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於一座日益現代化的城市而言,都市一隅的老街可能就是張愛玲吧。它似乎總藏身於人們所熟知,又有些陌生的轉角。但它依舊有屬於它的美麗,在那兒開出亘古的花來。

老街的時光是靜謐悠然的。在這裡,哪怕只有片刻的空閒,店主便會擺上簡易的桌椅,講究的茶具,沏上一壺苦澀的茶,慢慢品茗,至索然無味方罷。或是相約幾個恰好得空的好友,圍坐茶桌,聊聊最近在哪發生的、聽聞的新鮮事兒。也不多說東家長西家短的。就這樣度過老街有些慵懶的時光。

沿著老街前行,似乎隨意都能撞見一場不知是哪個年代的往事。那虛開的狹小窗台的樓閣,興許是誰家小姐的香閨。也許,在某一時刻,因為好奇,偷偷打開木窗窺探,不曾想,窗外竟有如此稀奇景象,一時不免呆了過去,連手中那方絲巾早已不慎落入窗外都未有察覺。可能命中注定,那方巾落到某個公子手中,一時心急,躲了起來,羞紅了臉,卻又忍不住窺測那人相貌。她想就是這個人了。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不許她有如此放蕩的想法。

偶爾,你會在老街上遇見一兩位梳著傳統髮髻,早已青絲堆雪的婦人走進一戶深宅大院。如若跟著她進去。她會熱情的和你講起,家裡的某代人下南洋打拚,還積攢了不少錢財。寄回家來,在她的組織操勞下蓋起了這大厝。卻又不免感嘆如今這庭院深深的寂寥……

繡房應該是老街最難以捨棄的歲月,零零散散散落在老街的各個街角,繡著游龍戲鳳。帶著老花鏡的繡娘邊繡邊回憶著稚嫩學藝的辛酸與歡愉。在腦海里刺繡著昨日老街的風華。但凡顧客上門,便會停下手中的針線,詳細的介紹起來,又或是指著那廟前的龍旗,自豪的說是自己繡的,笑得合不攏嘴。

老街,就這樣,靜靜的沉澱在都市的一角,開出它亘古的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