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街巷

我常常回憶起那條幽靜的小街——長沙市古潭街。

古潭街的原名叫下黎家坡,據說是文夕大火時惟一保存下來的街道。街道是黃泥路,街的兩旁栽種著遮天蔽日的大樹。夏天,大爺大媽都各自搬著長凳到大樹下乘涼;晚上,這條街道就更熱鬧啦,大家都把飯菜端在手裡到街上來吃。鄰里之間,如果誰家做了什麼好菜,通常要多備一份,留給大家嘗嘗。

古潭街是由許多不知名的小街小巷串起來的,它像一個發射中心,向四周散發出無數條小巷。小巷之間是相通的,兩巷相通的地方,也許是一扇門,也可能是一戶人家。這迷宮般的街道,為我的童年生活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

我們家住的小巷叫西陵里,看似像個死胡同,其實可以從王大爺家的後門找到另一個出口。小時候我們經常在這裡玩“警察抓小偷”的遊戲,大人們望著我們這群渾身是灰的小朋友無可奈何,他們根本抓不到我們。我們往南跑了,卻又魔術般地從北面躥出來了。許多小洞都成了我們的秘密通道,這一片古老的建築成為我兒時的樂園。

街道西側的白鶴觀,是我們都不敢去的地方。大人們常說,白鶴觀中有高樓與嶽麓山抱黃洞相對而望,這高樓即是陶侃射殺嶽麓山惡蟒的射蟒台,相傳惡蟒每逢七月十五的夜晚就會躍過湘江來城內報復人類。當時大人們的話漏洞百出,而我們偏偏相信——一時老實下來,不敢四處亂跑。

當年的小朋友陸續走出了這條古街。我也在幾年前離開了這幽深的古街,離開了那個曾經是家的地方。

後來,我回去過幾次,街的名字沒有變,路變成了“古色古香”的石板路;原本快要倒的木板樓已經整修並漆上紅色,當年我和小朋友們在木板上刻的字跡消失了;街上的參天大樹換成了幾棵小樹苗。昔日的下黎家坡隨我的童年一併逝去了!

我不是過客,我是歸客,那些刻骨銘心的日子將永遠留在我的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