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舌尖上的中國”,感悟到人的記憶不只是視覺、味覺,還有嗅覺;要我說,有時人對嗅覺的記憶還比視覺深、比味覺視覺強。
這裡,我要談談自己對一種嗅覺的記憶。打小的時候,生活很困難,家裡常用麥麩炒熟當糧食。正當磨粉時,那麥香香氣撲鼻,我們小孩子家不免就要用手去抓來一把一把往嘴裡塞。
正當那時,哥哥姐姐就叫我們別慌,停下磨,飛快地朝著對門田邊的柑橘樹前跑去,只見哥哥姐姐用手七弄八扯,不一會兒,雙手就擇滿了兩把深翠墨綠的橘樹葉飛快地往回跑。等我們還直愣著沒回過神來,哥哥姐姐就向我手裡散發那剛擇來的橘樹葉子,叫我往鼻子邊上一嗅,哇!一股濃烈的橘香氣味直往鼻子裡鑽,頓時充滿了鼻腔,又馬上沁人心脾。過了一會兒,那香氣好像把整個人都罩住了似的。
之後,只見哥哥姐姐用那葉子往那磨盤裡的麥麵粉里一撮,徑直送往嘴裡,表情愉悅而得意地咀嚼起來;接著,就示意我們向他們那樣學著吃。我們猶豫,他們就用樹葉撮了麥粉叫我們微微張開嘴,不要呼氣不要之聲,少少地、慢慢地吃。橘樹的馨香拌和著那麥粉的濃香一齊作用於鼻腔,一齊鑽入心田,那滋味就像把整個人都香甜透了,連自己都成了一坨香精……
這事兒一晃就是幾十年過去了,可那橘葉和麥粉那兩種混合的香味一直留在我的記憶中!這種記憶,起止僅僅是對“香”的記憶?不!更是對那個年代,對兒童時代貧困然而又殘存著一種奇妙美好的記憶。
今天的人們誰還會吃麥麩磨的“炒麵”呢?特別是今天的孩子們,就更甭提了。他們是放在蜜糖罐里生活的。別說麥麩,就是細面做的包子饅頭或做的餃子他們也很挑剔。就拿現在的許多學校來說,哪裡的廚房潲水缸里、牆角陰溝里不是倒掉有白面饅頭、大米乾飯?甚至倒掉雞鴨鵝肉……
在家庭里,這樣的情形也比比皆是。我們的學校,和許多農村的學校一樣,國家補貼,學生吃奶蛋營養餐,有的學生不吃不喝,直接就把牛奶和雞蛋扔進垃圾桶里!老師心痛,但沒法,為了安全,按規定:不勸吃,不拿走,不延吃……誰敢去違規操作呢!所以,那學校的垃圾桶里,不知餵肥了多少耗子!國家想得周到,要學生吃好、吃飽有一個強壯的身體;但沒有想到的是部分學生對過分營養不耐受,造成鋪張浪費,進而有失勤儉節約的美德!
至於橘葉,我好像從沒聽人讚頌過它。甚至連提到過它那名字的人也未曾有過!只聽到人們常說,柑肉好吃,甘甜可口,滋如蜜液;柑果好看,橙紅碧綠;柑皮有用,入藥消氣化食。那片片小小的橘樹葉,誰會答理?要不是她那份特殊的香氣給我的記憶烙得深,印得牢,我也絕不會把它想起來。
柑樹葉,你卑微,你渺小,沒有停停如蓋的荷葉那樣的恣睢,也沒有楊柳依依飄忽悠悠的漫舞。你靜默,默默地陪襯著枝頭碩大而甘甜的果實。但你的香氣,只要是聞過你的人,他們一定不會忘記那份馨香、那份沁脾的特殊感覺!用柑橘葉撮炒麵,不知是否能人選“舌尖上的中國”?